第八章 独去海角，孤守天涯 （二）
第八章 独去海角，孤守天涯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二）
林然不自觉地涌了出来离殇的一声长叹，他像被重霜打过似得一下瘫弱下来了，这双腿脚也有些无力艰难的移动着，离家出走弄得着自己的心里空空荡荡的，真的是六神无主的。林然没有精神的推开了铁大门走进了院子里，他没有马上的走进屋里，而是一屁股的坐在台阶上，这个时候，那条心爱的盖克跑了过来，它伸着鼻子一个劲儿的闻着，林然双手抚摸着盖克的头说着：
“盖克呀，盖克，咱们马上就要分别了，你会想我吗？”
盖克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似的，它依偎在主人的身边坐了下来，两只发着蓝光的眼睛不停的看着主人，主人又问着盖克：
“盖克，你说，我不去金川小镇养牛羊行不行？”
盖克好像明白主人的话似的，它竖着耳朵，嘴里还唧唧的哼着，弄得林然苦笑着自言自语的说着：
“林然，你真是，有点让人可笑了，你想打退堂鼓了，当初干嘛了，现在已经是弓弦上发出的箭头，是拽不回来喽！”
盖克嘴里发出的这唧唧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胖胖，他推开了房门看见了林然坐在台阶那里，正在戏弄着盖克，儿子大声的喊着：
“爸爸！”
看到了儿子走出来了，林然的心情略微地好了一点，他把儿子搂在怀里问道：
“妈妈呢？”
胖胖搂着林然的脖子说着：
“妈妈在做饭，今天晚上，妈妈，她做了许多好吃的饭菜呢！”
这个时候顺着门缝屋里饭菜的香气也飘了出来，涌进了林然的鼻子里，林然的心里是甜甜的酸涩着，此时，林然脑袋突然的糊涂了，人非草木之物，都有七情六欲，家是温暖的地方，一个男人，一旦离开家庭，离开孩子，离开女人，将会失去滋润情感的泉源，男人就会变成一根干枯的草，离别妻儿，家会散落的，这是人生的痛苦，临要走开的林然这个时候才深深的体会到了，不经过离别难知道相聚的可贵。现在，林然要离开家了心里是多么的痛苦，也是后悔的，不过男人那一点点自尊心的面子是撕破不得的，既然，金川小镇是一定要去的，无法更改了，那就硬着头皮去吧！林然现在只能是心一横，眼睛一闭的走开！想到这里林然突然的站了起来，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拉着儿子带着盖克，他们一起走进了屋里去。
一天没有吃食物的林然闻到了厨房里的香气之后，肚子咕噜咕噜的作响起来了，此时，才觉得自己是饿了，并且，林然三两步的走进了厨房里，只见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正冒着热气，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儿的涌动着，结婚这么多年了，妻子秋艳是很少炒菜做饭的，倒不是她懒得下厨房，是她做的饭菜很少能符合林然的口味，过日子不能老是因为吃饭吵架拌嘴的，后来，林然就自己操起了马勺，自己亲自的下厨了。
林然感觉今天有点像太阳从西面出来似的，妻子秋艳破例的亲自下厨房炒菜了，而且，今天饭菜做的味道还是香的，可见，妻子秋艳今天晚上，她是下了一番的功夫炒菜做饭的。其实，妻子秋艳她今天的下午是请了事假的，她买了肉鱼菜回到家里精心细的来准备了这顿晚饭的，而且，还是拿出了她毕生最高超的艺厨来操作的。林然迎着香气走进了厨房内，他也看见脸上淌着汗珠正在忙活的妻子秋艳，还没等自己开口，妻子秋艳抬起头便问道：
“怎么才回来，饿了吧？”
说着妻子秋艳走了过来，她擦去手上的水迹后，就来帮助林然脱去了外衣又问道：
“外面冷吧？你去金川那个山里会更冷的！要有心理准备的，东西都托运好了吗？”
林然回答着妻子秋艳的问话：
“行李都托运完了。”
林然此刻的心里虽然是酸痛着的，但是，仍然用高兴的脸面来遮挡着自己内心的惆怅，不能把自己的悲伤留给妻子邱艳了，她已经够难为得了，妻子秋艳的殷勤同时也感悟着林然，在林然的记忆中妻子秋艳从来也没有帮助自己脱过衣服，今天，这是第一次，林然有些受惊若宠了，生活这么多年了，林然是很少见到她这样的温情周到，反而弄得林然有些不自然了，甚至说有点让林然麻木了，或许是离别之感，侵袭着自己以往蛮横的霸道，或许是离别之痛，挫醒了妻子秋艳麻木的善良，妻子秋艳她的情感平时在表面上是不肯露出来的，实际中妻子秋艳的心里对林然始终是有着暖暖的爱意。
妻子秋艳的这一举动，仿佛有些要扯住了林然这即将要离家出走的心意，说心里话妻子秋艳是不同意林然去金川小镇的大山里养牛羊办牧场的，但是，自己拗不过林然的倔强便依了他，但是，善良的妻子秋艳依然的还是让林然好好地吃喝这一顿家里的饭菜，然后再离开家去吧！可怜妻子秋艳一个女人的心情哪！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个低温的春寒里，不能让林然孤独的离开，怎么的多少该给他即将艰难的行程上，送来一点温暖的安慰吧！脱掉外衣之后，还没等林然坐下，妻子秋艳又端来了一盆热水说：
“洗一洗脸吧，春风凉，吹紧着脸皮怪难受的！”
林然顺从的洗了脸，妻子秋艳又递过来毛巾，接过毛巾的林然感觉妻子秋艳今天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了，他有些不认识了，自己被妻子秋艳的温柔，还有这一桌子上香气的饭菜全部的吸引去了。妻子秋艳能做出来这样的饭菜，林然感觉妻子秋艳实属是不容易的了。林然是个好酒的男人，有个嘴馋爱挑剔的毛病，以前妻子秋艳做得饭菜总是不对自己的胃口，还为这一点点的小事情他们是闹着口角的，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后来林然自己动手上灶，一来二去这厨房就是林然一个人的阵地了，林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主灶全家人伙食的大厨师了，经常的做饭菜了，后来做饭菜倒也成了林然的一种乐趣，有老公下厨房妻子秋艳当然是高兴了，觉得不但吃现成的饭菜，而且，味道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了，妻子秋艳已经吃出了一个大胖子了。
今天的晚上，或许是林然真的要离开家了，在这个特殊的晚上有心计的妻子秋艳还是亲自下厨房了，炒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这样的意义不同于往常了，洗过手脸的林然他抱起了胖胖坐在了饭桌子前，看了桌子上的饭菜笑了说道：
“谁说我的媳妇不会炒菜做饭，是高手不露馅呀！看，这菜炒得不错嘛！这功夫是下了不小的。”
妻子秋艳也笑了说道：
“不但好看，味道也会不错的，保证好吃的！”
胖胖夹了一块肉一边嚼着一边说：
“爸爸，这肉好好地香呀！”
林然拍一拍胖胖的头说：
“好吃就多吃点吧！儿子，以后你就天天地吃着，妈妈做的饭菜了！”
说着说着，林然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了，不过林然还是压了下去自己离别的痛，看着妻子秋艳调节着录音机播放着的邓丽君优美的歌曲，今天晚上餐厅内的灯光也让妻子秋艳调和的特别的明亮，想起来这一段的时间里，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气氛了，林然暗自的告诫着自己不要忧伤，坐在桌子前的林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录音机优美的曲调哼唱起来了，随后，林然弯下腰从橱柜中，拎起那半瓶子的老白干，拿过就要倒酒，妻子秋艳连忙的走了过来挡住了林然的倒酒，妻子秋艳伸手把那半瓶子的白酒拿走了，弄得林然莫名其妙有些木然了，林然旁边的胖胖问道：
“妈妈，爸爸是要喝酒的？”
妻子秋艳笑着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她从屋子里走了回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瓶是《五粮液》的酒，看着儿子说着：
“儿子，妈妈知道，你爸爸明天就要走了，这瓶好酒还留着它干嘛，今晚就喝这瓶《五粮液》吧！”
胖胖鼓着小胖手说：
“妈妈，还是妈妈最好的！”
林然感慨的没有吱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有一些湿润了，到了今年的今天，林然和妻子秋艳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他们已经有了一女一儿，已经是称心如意的，漂亮的女儿在沈阳读大学，儿子还小正在上幼儿园，他和妻子秋艳都是工薪阶层，普通的中国式的家庭，按道理说生活比上不行，比下还是有余的，用不着再出去冒着风险的瞎闯荡了，咳！这不知道是哪一路鬼魂迷住了林然的心窍，造成了他的异想天开鲁猛的，要离开家去金川小镇那里饲养牛羊的。
临走的今晚，林然在妻子秋艳以及胖胖的陪伴下，他们坐在了一起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酒菜，此情此景已经把林然这空荡几个月的心窝里，立刻的又填进来了许多的温暖，就连那一百度的大灯泡子也比平常明亮了许多，灯光把屋子照的透明雪亮，就是墙旮旯也没有一丝的暗影。
妻子秋艳把《五粮液》酒瓶交给了林然：
“老公，你把酒瓶盖起开！”
说着妻子秋艳解开了腰间的围裙，挨着林然坐了下来，她顺手把两只酒杯放在一起说：
“老公，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咱们不喝那一瓶散白酒了，喝这一瓶你喜爱的《五粮液》吧！”
说着她从林然的手中接过来打开的酒瓶子，把眼前两只的玻璃杯中倒满了酒，顿时《五粮液》酒香的味道儿四处飘溢，马上扑进了林然的鼻子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立刻的感到浑身晕晕倒倒的，林然就是这样的一个酒人，见了好酒就是不会放过的，多少得喝上一口尝尝。林然曾经开玩笑的说过，每当自己走到谁家的时候，见到主人正在喝酒，如果主人不请林然喝上一杯小酒，林然再也不会去这一家了，走出来还会指着人家的大门口蔑视的说：
“小抠，小气鬼！连一口酒，都舍不得，不值得交朋友，小抠小气鬼！”
今天晚上，看到妻子秋艳把这一瓶藏了许久年代的《五粮液》酒拿出来了，林然真是喜上眉梢，自己心里的磨叽道：
“今日，有酒今日醉吧！管他明日去哪里的！”
过去，为了要喝这一瓶《五粮液》的酒，林然和妻子秋艳还吵过一次的架呢！此时，见到妻子秋艳主动的把这瓶《五粮液》酒拿了出来，林然一百个愁情都没有了，好酒上来，林然脸上的老褶子自然的也舒展开了，然而，嘴上却假装着说着：
“秋艳，你，今天咋这样的慷慨了？”
妻子秋艳强装笑脸的回道着：
“老公，这一瓶《五粮液》酒，不是你常常惦记着想要喝的酒吗？我知道，你想这瓶酒比想我还厉害的。”接着妻子又说，“今天，咱们破个例，好酒不能一个人喝，我也得喝上两盅的！”
听到妻子秋艳还要陪自己喝酒，这一句开天辟地的话语，让林然心里无限的笑乐着，是的，自从结婚到现在，林然从未见到妻子秋艳这样主动的跟着自己喝酒，今天的晚上，妻子秋艳的举动着实的让林然的心情自然的高兴起来了，过去林然喝酒的时候，林然总是百般的劝让着妻子秋艳跟自己一起喝酒来陶冶点生活的气息，然而，妻子秋艳却是常常的婉言的搪塞过去了，很是扫了林然的酒兴，有时还弄得林然下不来台的样子，时间久了，林然再也不让妻子秋艳来陪喝酒了，因此，养成了林然一个人默默地独饮闷酒成了习惯，今日，见到妻子秋艳自动的上来饮酒，真是林然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能不高兴呢！林然看了一下妻子秋艳，又看了一下斟的满满的酒杯，便疑惑的问着妻子秋艳：
“你的酒量行吗？”
“行吗！小瞧人？咱们今天就比量着喝，大不了就是一醉方休呗！”
听着妻子秋艳说的是这样的话，林然的高兴的兴趣减了许多，心情呼啦一下子的低沉了，感觉到妻子秋艳的内心，此刻是痛苦的有怨气的，林然不敢再多说话了，这时，看着爸爸妈妈不吱声了，胖胖拍着小手却一个劲儿的在说着：
“妈妈，酒喝多，会醉人的！”
看着妈妈摔了个白眼球过来，胖胖不再说话了，低着头自己在吃饭了，说完胖胖的妻子秋艳把椅子往林然的跟前挪了挪，两条椅子间没有了一丝毫的缝隙，多少年了，她们从来没有坐的这么近乎了，妻子秋艳看着林然说道：
“坐的近乎一点吧，两口子难得这样子的亲密，明天你就走了，想近乎都近乎不着了。”
林然听着妻子秋艳的话音，心里是忐忑的，虽然，林然闻到了妻子秋艳身上那种女人特有的味道，但是，看到妻子秋艳强忍着悲伤在陪着自己喝酒，林然怎么高兴起来呢，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了林然的身上，林然小声的劝着说：
“秋艳，对不起，你不能喝酒就别喝了！”
妻子秋艳看了一眼林然一反往常的态度说着：
“酒是水做的，稀溜溜不会噎嗓子的，老公这第一杯酒，是我自己惩罚自己的，这些年了，没有陪老公喝酒！”
说着妻子秋艳端起酒杯，干脆的把这第一口酒喝干尽了，不一会，妻子秋艳她的脸色渐渐的红了起来，妻子秋艳没有坐下来，接着说道：
“老公，二十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陪你喝过酒，你可能觉得，我是不够意思的，其实，谁家过日子的老娘们整天的端一个酒杯，满嘴里冒着酒气的，如果是那样的，你就会厌烦我了，今晚，这是第一次，因为，今天晚上是一个特殊的晚上，明天，你就要走了，以后我再想和老公喝一口酒都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说着妻子秋艳眼眶中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没有去擦泪水，而是掂量掂量一下手中又一次的倒满酒的杯子接着说：
“这一杯酒是为你出门践行的酒，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她又是一大口的喝净了杯中的酒，而被酒下肚后，妻子秋艳有些站不住了，看到这里林然站起来抱着妻子秋艳说：
“老伴，你不能再喝了，你的心意，我全部理解，谢谢老伴！”
妻子秋艳哪里肯放下酒杯呢，她依在林然的怀里，仍旧还在说着：
“盼望老公事业有成，早一点顺利地回家来！干杯！”
林然心疼的抱着醉酒妻子秋艳，心里是格外的难受，他突然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骂道：
“混蛋的林然，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林然自责的骂声，惊醒了醉酒的妻子秋艳，她不再想喝酒了，也不再想说话了，她是趴在林然的怀里竟然的哭了起来，林然内疚悔恨的紧紧地抱住妻子秋艳，自己口鼻的呼气轻轻地吹拂着妻子秋艳卷曲的头发，妻子秋艳的泪水湿透了林然的前胸，妻子秋艳低声的哭泣，像一把把小刀刺向林然的心中。
林然是爱喝酒的，因为喝醉酒的事情，没少和妻子秋艳拌嘴吵架，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好胜的林然喝酒没少醉死过的，每次喝醉酒呕吐都是妻子秋艳一次次的给他收拾的，一开始妻子秋艳好心的劝说着：
“林然，别死劲的喝酒，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呀！”
每一次醉酒了，林然也都是打着自己的嘴巴子发誓道：
“好的，老婆，我下半辈子再也不喝那么多的酒了！”
可是三天没有过，林然又是爬着回到家里的，满身的酒气招惹的老鼠都出来看热闹了，然而，面对着妻子秋艳苦口婆心的相劝，林然还是低头的发誓，可是，没过几天的功夫林然又忘记了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吧嗒吧嗒嘴角又开始馋酒了，如果要是遇上几个狐朋狗友们凑在一起喝酒，准保高兴的又喝多了出了个洋相的，这样一来二去的林然就有了一个美好的名字，‘酒鬼钱老大’了。
从此妻子秋艳再也不听林然发的誓了，服气的妻子秋艳说道：
“林然，你发的誓言，就是一阵风，一吹而过了，我都不爱听了！”
一想到林然醉酒的样子，他自己都没少的嘲笑过自己的，今天的晚上，他看到了妻子秋艳也醉酒了，林然是心疼的默默的抱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妻子秋艳，让妻子秋艳最后的一夜里安稳的睡在自己的怀里吧！明天晚上妻子秋艳将是孤独的一个人空守竹床，明日我独去海角，她孤守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