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饭菜

　　生日饭菜

　　山东 魏国华

　　再有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俗话说“孩生日，娘苦日”，这几天，我一直想着生日那天该给母亲买点什么好吃的。虽然妻子孩子撺掇我到大饭店吃一顿，但我知道，一向节俭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说来惭愧，我一直不知道娘到底喜欢吃什么。印象中，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我从田野中采来的各种野菜。肥大的马齿苋，她用开水烫熟，挤干水分，撒点盐，拌上蒜泥，就是她难得的佳肴。采来的野苋菜，清洗后晾干水分，撒上干面粉和少许的盐，上锅一蒸，她就吃得津津有味。鸡鸭鱼肉、煎炒烹炸的菜肴反而很不合她的胃口。

　　到底该给她老人家买点什么好吃的呢？总不能我们大鱼大肉，而让她自己吃野菜啊。

　　晚饭后，趁着陪母亲看电视的时机，装作不经意的和母亲聊起了她吃过的最好东西。

　　“我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啊，就是你老奶奶拌的那盘咸菜。咸菜缸里腌透的红萝卜，切成细丝，拌上香菜，滴几滴香油，嚼起来又香又脆，那味道……”母亲嘴里啧啧有声，似乎重新品尝到了那咸菜的滋味。

　　我的鼻子一酸，赶紧把头扭到一旁，生怕母亲看到将要流出的眼泪。

　　早就知道母亲喜欢吃咸菜，以前家里的瓶瓶罐罐总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腌菜。每次吃饭，母亲总是让我们吃炒菜，而她自己就着腌菜吃馒头，即使炒好几盘菜，她也很少动筷子。可是自从母亲被查出乳腺癌并做了手术后，那些装满腌菜的瓶瓶罐罐早就让妻子偷偷给扔掉了，因为腌菜中的亚硝酸盐是很厉害的致癌物质。

　　自此以后，少了咸菜的饭桌上，母亲总是吃得无精打采。我猜想，此时的母亲大概就像犯了烟瘾却找不到香烟的我，心烦意乱，没着没落。我和妻子看在眼里，可是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剥夺她吃咸菜的权利。

　　愿望是好的，我们希望母亲健康长寿；可是我们是否过于苛刻了？就连她生活中最菲薄的需求——一碟小咸菜都要剥夺吗？

　　生活中，健康很重要，但没有喜好乐趣的健康是否太寡淡了呢？

　　生日那天，我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妻子孩子惊异的目光中，我为母亲端上了两盘菜——一盘蒸野菜，佐以一小碗蒜泥；一小碟红绿搭配、麻油吐香的香菜拌胡萝卜咸菜。

　　那一餐，母亲吃得眉飞色舞，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