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 | ​ 黄河黄

　　呆瓜，山东东营人，喜欢简单质朴闪着人性光辉的文字。

　　本文已授权

　　从前一棵树

　　孩子，你想知道的事情

　　也是我想知道的

　　像小时候，我问你奶奶

　　或者你奶奶的母亲

　　顺着黄河走，最远的地方

　　是不是洪洞县一样

　　我头发就要白了，必须

　　把一个梦

　　从身体里捞出来，顺着黄河

　　向上走一走

　　去见见那棵老槐树。她们

　　是不能到达那里了

　　一个在黄土里，一个躺在病床上

　　这条路不是我自己的

　　是她们的，也是一棵树的

　　它是指针，或者坐标

　　我身上有太多汗水需要流下来

　　我不知道，这些汗水

　　走过多少弯路才要从身体里流出来

　　就像我，顺着黄河走

　　不知道转过多少弯

　　才能到达源头。我也算不清

　　喝了多少黄河水

　　才长到现在。母亲慢慢老去

　　黄河继续流向大海

　　你们说的，黄河是母亲河

　　我信。有一种恩情

　　就算我穷尽一生

　　也无力将汗水，全部挤出身体

　　报答这一切

　　黄河黄

　　水是流来的

　　又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

　　因为泥沙，它要风尘朴朴

　　再走很远的路

　　因为沉淀，它要变清澈

　　流进身体里

　　从古代到现代，我们的祖先

　　从没有比喻成更多什么

　　而现在，还是叫做摇篮

　　摇过一代人

　　又一代人。它又叫母亲

　　从不说累

　　流很远的路，看姓张的人继续姓张

　　姓黄的人继续姓着黄

　　味道

　　树何时落下叶子

　　我不知道，它想落就落了

　　一生中总会这样的时刻

　　没有目的的过完一天，或者

　　麻木不仁地颓废消瘦

　　就像过了这个白露，某个傍晚

　　我的女人

　　从树林里散步回来

　　头上飘着，几根凌乱的白发

　　远远地

　　便闻到了深秋的味道

　　慢

　　从前

　　以为天空中的白云是慢的

　　回到家中，它还是挂在原地方

　　现在它看我是慢的

　　走出家门，它已不知去向

　　亲爱的孩子

　　当我不再背起你，仍会在某个时候

　　突然慢下来

　　抬起头，想想远方

　　妈妈

　　坐在黑里，想起咋天

　　那根断掉的绿萝

　　就有点害怕，在这之前

　　许多夜里

　　再没有细碎的声音促我：熄灯吧

　　这样美好的声音等着黎明

　　夜会漫长而美好。现在

　　我坐在书桌前

　　摸着长出的白发，忍不住

　　喊出一声妈妈

　　声音有落入悬崖时的

　　慌恐与挣扎

　　夏至

　　我们都是

　　被光线击中过的人

　　喜欢躲在它的阴影里

　　不愿意醒来

　　青山的扣子

　　一旦解开

　　开始向疯了长。草木

　　越来越深

　　雨，愿意落在什么地方

　　就落在什么地方

　　怀念的事物更加怀念

　　愤怒的事物

　　积压的越来越多

　　许多声音

　　从蝉的体内冲出来，寻找

　　各自喜欢的耳朵

　　果壳

　　秋天就要来了。

　　秋天来时

　　还会想起远方的豆田

　　想起一个人

　　坐在豆田垄上吸烟

　　弯曲成裂开的荚。他心甘情愿地

　　接受了这个事实

　　送走了豆粒，只留下最坚硬的那部分

　　接下来，将成为一缕烟

　　或者一块石碑

　　我将一样，由最初的柔软

　　变成坚硬的外壳

　　蝴蝶飞过的一天

　　有一种时间

　　是月亮给予的。忽闪忽闪

　　像一只蝴蝶

　　远方的我，会跟着它

　　去看看月亮。月亮下面的树

　　树下的院子里

　　是我今天能去的地方

　　孩子们

　　或者，更小的孩子们

　　唱小曲，拍照片

　　成为它的一部分

　　这样一种蝴蝶

　　过一天就会走的，经过火车站

　　汽车站，宽宽的广场

　　和行走的人们

　　天空总是那么蓝

　　我们跑那么远

　　去了城里。我们想照张合影

　　口袋里没有多少钱

　　我们只看一眼。那块背景布上

　　天空那么蓝

　　那么蓝，却看不到

　　村里的高压线

　　挂着相爱的，一对一对的燕子

　　向回走累了

　　我们坐在小土坡上

　　啃着玉米杆，笑得比蜜甜

　　你说那个幕布上的天空

　　是不是真的那么蓝，你不知道

　　我想了些什么

　　我想给的蓝

　　比那个天空还要蓝

　　冬枣上市

　　进了十月，冬天要来了

　　它们已经熟透

　　它们在我的家乡沾化区。乡亲们

　　会成群结队，开上三轮车

　　来攻打它们。用梯子、凳子

　　离天空很近的那些

　　甚至会动用长长的杆子

　　我有时开车路过那片树林

　　就停下抽一支烟

　　树还是那么安静，从不担心什么

　　又是一年冬枣上市的日子

　　重复的如此自然

　　我购了一批，寄给远方的友人

　　让他们也尝一尝

　　他乡的一个笑容

　　或者，让它们感知未曾有过的旅途

　　偶尔也会担心，两头尖尖的核

　　会划伤朋友们的嘴巴

　　十五的月亮

　　蟹子们不会横行了，它们趴在餐桌上

　　大脸红红的

　　沉闷的夜空突然热闹起来

　　四处是眼晴的射线，像许多把

　　双管猎枪

　　今夜过后，一年的结束

　　就准备倒计时了

　　虽然时光还有点长

　　那场台风暴雨之后剩不了几只蚂蚱

　　但也蹦跶不了几天。她感觉

　　更冷了。广寒宫里

　　没有壁炉，也没柴火。那棵树

　　吴刚砍了上千年

　　也没砍断。穷人就是那个命

　　他的江山依旧是浮云

　　我说小嫦，不必羞答答的

　　出来见个面吧

　　你是今夜的网红。他们拍照用的是华为P30

　　有自动美颜。顺便和你的兔弟

　　说一说栅烂

　　有个帅小伙等红杏时

　　挖了一个洞，可以钻出来

　　看一看

　　一个举着手机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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