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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Etc》经典读后感有感

2022-03-27 03:01:3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印尼Etc》经典读后感有感

  《印尼Etc》是一本由[英]伊莉莎白·皮萨尼著作,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86.00元,页数:39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印尼Etc》读后感(一):是字字珠玑太值钱,还是通货膨胀钱不是钱?

  400页左右,定价86元人民币,到底是作者写的太好字字珠玑特别值钱,还是通货膨胀钱不是钱?

  虽然说,每本书都有自己的不同,不适宜也不应该进行横向比较,

  但是,之前那么多经典的书也没做到这么值钱的程度吧,有些经典教材也还不到这个价钱,

  所以很想知道,书到底是如何进行定价的,看书的门槛子眼见着越来越高,还肯买纸书的人也就自然而然越来越少了吧,

  本来想买纸书看看的,这个价钱还是算了,电子版就很好,请便,随身携带,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等着免费的,不贵,只需要时间。

  《印尼Etc》读后感(二):印尼Etc.:众神遗落的珍珠

  “众神遗落的珍珠”,比喻简直太形象了!作为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印尼有17000多座岛屿(书中说有13466座,百度说有17508座),星罗棋布于太平洋和印度洋,好像天上众神嬉闹中不小心拽断一串名贵的珍珠项链,颗粒洒落人间,形成这个“万岛之国”(真实别称是“千岛之国”,可是印尼明明有上万座岛屿啊!)。

  本书作者以类似于游记+考察报告或者调查实录的形式记录了她重返印尼卜居期间一年的见闻和感受,似乎她启程前曾困惑这个横跨三个时区、有300多个种族、说700多种方言的国家,囿于客观的地理条件,是否会牢固而统一。但书结尾她坚定了乐观的看法——“这个国家自1945年宣布独立以来,已经平平安安地度过了风风雨雨,将全国牢系在一起的几条线不会轻易被拆散”,就好像散落的珍珠,虽各具其态,但形散而神不散,串起来仍旧是一条完整的项链。

  全书笔调轻快、行文流畅,让读者从历史、文化、政治、风俗等多个侧面了解了印尼独立后的概貌,风格算是理想国M译丛最轻松好读的一类。

  《印尼Etc》读后感(三):一个想象的国度

  印尼etc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书名,去年全国范围内大面积普及etc,各大银行门前贴着办理etc的巨大条幅,我初次看这个书名,很自然而然的与高速的etc产生了联想。

  印尼etc究竟是什么?解开etc的含义甚至比阅读该书,更让我着迷,etc在英文里是等等的意思,印尼在1945年日军败退后,仓促建国,很多规章制度没有确立,摆脱殖民统治者,迅速建国,以防殖民者反扑这比什么都要重要,而那些建国等细节只能容后再议,这里的etc就就是等等,这个等等包含的信息太过宽泛。印尼就是在这样一个仓促背景下建立的,就像有一群人,一块地,想盖一套大房子,但是没有图纸,没有材料,管他呢,先对外呼吁我要盖房子了,这地是我的,然后再去盖,生怕让人捷足先登,更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但是这里有个问题,没有规划就仓促上马,要不是你一言我一语,拖拖拉拉,盖不成房子,要不就是在少数强权派的指挥下,按照他的意念,构思盖出一个房子,印尼属于后者,问题是这样的房子能满足所有人么?或者退一步讲能满足绝大多数的人么?

  印度尼西亚素来有千岛之国之称,但主要有几个大岛屿构成,加里曼丹岛,苏门答腊岛,新几内亚岛,苏拉威西岛,爪哇岛,印尼首都雅加达就坐落在爪哇岛,这是个巨型城市,人口超过2000万,印尼面积191万平方公里,人口2.68亿,这样的规模在东南亚首屈一指,就是放眼全世界也颇具规模。印尼物产,资源丰富,从各个角度来看印尼都是一个不容小视的国家,但是他今天的发展却与他实际能力却又完全不匹配,他与隔海相望的马来西亚无法相提并论,甚至不如弹丸之地的新加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每一个不如意的今天,必将有不堪回首的昨天。

  皮萨尼是一个英国记者,常年在印尼生活,不仅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而且能熟练的使用印尼语,本书不是讲述印尼的前世今生,也不是从宏观的方面来看印尼的时局,而是作者在阔别印尼后故地重游,沿着曾经走过的路遍访印尼各大岛屿,那些日常生活的点滴,就像显微镜一样,更清晰的看到了印尼人的生活状态,他们不像中国人有大一统的理念,对于国家的概念在绝大多数印尼人的心里,非常的弱化,甚至在印尼有的地方,无法买到一张该国的地图。一个在雅加达生活的人,他可能去过巴黎,纽约,东京,但是他却不曾去过其他的岛屿,其他岛屿的人是如何生存的,他们一概不知,也毫无兴趣知道,同样生活在其他岛屿的人,也并不关心雅加达,对于他们,这个岛便已经是他们的世界了,他们恪守传统,不图改变。

  《印尼Etc》读后感(四):印尼雜憶

  從十八歲開始算起,我離開印尼泗水已經有十四個年頭了。在這十四年裡,連夢回印尼的場景都非常非常少。當人們問我印尼的景象時,我還得花很大的功夫,才能拼湊出一點點零星的印象。

  最近看到這本《印尼etc》後,買來隨便翻一翻,突然發現很多塵封已久,面貌模糊的記憶,又在我眼前湧現。於是我打算記下一點過往的記憶,算是對這本書的一些補充。

  當然,我得先聲明一下,這些回憶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有些可能因時長產生了模糊,所以並不客觀準確。

  先談談當年的泗水國際機場吧,那是我小時候最討厭鄙視的一個地方。泗水號稱印尼第二大都市,但它的機場非常落後且骯髒。人們下飛機後是直接走向機場大廳,並沒有客運通道或是載客巴士。印象中機場接待聽是一棟傳統印尼的建築物,有點像中國傳統的屋頂結構,不過花俏的多。走進去後沒多久就是海關,海關其實也只是一個大廳裡弄一排鐵柵欄,然後幾個孤零零的海關亭(印象中是三到四個)佇立在大廳中間。如果你很上道的在護照夾點錢,海關人員就會隨便看兩眼就給你過;反之就囉哩八唆一堆,甚至還會威脅你不能過海關,讓你直接買機票回去。這裡我在補充一個故事:以前有位國文老師,她說她在過海關時拿出一疊小額印尼盾,對方沒要。後來她說不要是嗎?不要我就沒有了,然後準備把錢拿回來,海關見狀還是把錢要了回來,順便快速通關。

  提行李後又是一關,只要你帶點不太常見的東西(比如衣服),海關人員又立刻把你攔下,囉唆半天,就是要耗到你把錢拿出來封他們的嘴(不過我後來聽說現在海關都忙著抓販毒的,小玩意他們已經看不上了)。最後就是出口處。因為印尼很多外勞,他們回家時會購買很多電器產品(電鍋之類的),於是他們的親朋好友都聚集在出口處等迎接。有些時候是全村人包著遊覽車出動,所以每次出關時都萬頭專動,感覺跟看演唱會差不多。

  通常我們的交通工具是坐車,於是我到現在也不清楚泗水的基礎交通有什麼。不過印象深刻的是,即便是沿著馬路,你都能看到真正的貧富差距。泗水的公寓不多(十年前),大多數都是平房。有平房著的還算好,更多的是隨地搭個棚子就住開來了。只要一停車就會有小孩拿著花朵糖果開始敲車窗,甚至警察偶爾也會親密的探視一下(尤其是當他們發現裡面是華人時,就找各種理由阻攔你,等著你掏錢)。

  有錢人住的房子都非常奢華。我曾經去過一個華人同學家裡,他的房子不但有兩層(還有一層夾層),估計有六百多平方米。他中間的夾成改建成電影院,是真的電影院,有紅色布幕和兩排電影椅(可以坐六至八人),然後用投影儀來放DVD。游泳池是必備,泳池外還弄了個玻璃房間,專門搞音樂用的(兄弟倆一人學吉他一人學鼓)。我還記得當時手上拿個松下的拍照手機(是我媽給我的獎品)已經覺得美得不得了了;對方拿個諾基亞最新的PDA(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 ),當時那玩意要兩萬多台幣,一般人基本都用不起的(就跟現在的八八四八差不多)。我看著他手上的PDA,除了羨慕也不知道說什麼。

  正因為雙方的隔閡很深,所以泗水華人的主要活動區域除了餐廳就是商場。泗水幾個比較大的商場,比如Tunjungan Plaza,這個當時號稱亞洲最大的商場,具體有多大呢?當年我在泗水的時候,它等於是四個商場合併再一起的,像個連體嬰一樣。就好比僅一街之隔,一邊是燈火通明的大都會,另一邊是萬籟俱寂的農村,就是很違和。不過大是真的大,大到可以裝下一整個海盜船(沒錯,一個放在建築物裡的,大概三層樓高的前後搖擺的海盜船)。有趣的是,雖然Tunjungan Plaza貴為當地最大的商場,但華人反而不願意去:因為那裡印尼本地人太多了,導致華人會去一些人更少,也更貴的地方(因為稅收問題,印尼買淨口貨非常非常貴,有時是一到一點五倍的價格。)

  另外印尼華人都有一個很“優良”的習慣,就是比身價。還記得前些日子美國流行一部電視劇,講說東南亞華人比富的傳統,這我是親身體驗的。我們認識很多華人,住豪宅就不說了,身上鑽石珠寶不停的換,名牌包包更是比比皆是。我小時候不太懂這個行檔,只聽說他們參加宴會時都是先看你一身的穿著,再決定要不要與你打招呼(或交往)。這些習性也深刻影響下一代,在我讀的兩所學校裡,臺商學校因都是幹部子弟所以還沒太多攀比,美國(其實是國際學校,不過我都稱呼他為美帝學校)可就不同了。不論華人或是外國人(當年人數最多的就是韓國人),大家都喜歡比誰買了新的隨身聽,誰又買了新手機。尤其是韓國人,一旦三星出新手機,他們就比誰先買到(我現在懷疑他們父母都是三星外派的幹員)。至於學習嗎?嗯,能過就好,反正外國那麼多野雞大學,這些個個都是有錢的主,不怕沒學校讀。

  印尼本地人的教育也不見得好到哪去,當我們小學五六年級上全勤時,他們(據說)十點上課,下午三點就放學回家。當然我們並不知道,很多人回去其實是幫忙家裡的。我父親曾面試過一名大學生,他連基本的代數都不會,其教育水平之差外人難以想像。所以只要是家裡有點錢的,或者是學習好一點的,基本都把孩子送到新加坡或歐美國家,除非真的非常差的,才會留在本地的大學讀書。

  不過奇怪的事,即便印尼人在窮,他們還都願意把錢捐給當地教會。我有幾次去公司找父親時,會經過一段農村路。還記得那條路是真的爛,更神奇的是七年下來它一直都這麼爛,毫無改善的跡象。不過在路旁的村莊裡,他的清真寺永遠是閃亮奪目的。甚至還有很多人攔路,就是要你捐錢來修補清真寺。另外還得提回教徒的“五功”。他一天有五個時間要禱告,所以常常當你睡到一半,就被擴音器高聲叫起;有些時候你下午上課上到一半,擴音器又開始禱告。反正一天五次,日日如此,跑都跑不掉。

  雖然印尼的生活也不全然這麼黑暗,我也記得我父親帶一家人去巴釐島、龍目島玩,也去布羅莫火山騎馬、去唐人街的小四合院看小孩練舞獅、還跟同學去過日惹的婆羅浮屠佛塔,以及在蘇拉威西的望加錫博物館看到的明朝青花瓷(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從望加錫往北走的海岸風景非常漂亮,值得一去)。但總的來說,印尼對我就像是黑漆漆的大海一樣,華人就像是飄在海上的小船,不論船多龐大堅固,一個浪頭就能把你打壓的屍骨無存。那些有錢人在整麼高傲浮誇,在我眼裡只看到深深的不安感,同時這種不安感一直伴隨我很長時間,加深了我國家要強,人民才抬得起頭的理念。

  聽說現在因為國家日漸強盛,印尼政府對華人的待遇越來越好了。從《印尼etc》裡我看到有華人開始參與政治活動,紀錄片《下南洋》裡也談及到華文在逐漸復興當中。這讓我很欣慰,也很感動。希望在今年裡,我能有機會再去重訪故地,看看當年那些商場啊餐廳啊有什麼變化,那些曾經的朋友是否安康,更重要的事,那個國家是否從一個“壞男友”變成一個“好女友”那樣,溫柔且大方的接納那個因心碎而遠離的我。

  《印尼Etc》读后感(五):梁文道:迂回接近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国家

  大部分印尼青年是没想过出国,对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有太大兴趣的。原因很简单:印尼就已经够大了。

  “何必要出国?他们只要搭船去另一座岛,即可摆脱地域和宗亲束缚,还能学习新舞技,尝试新食物,而不须接触没学过的外语、不熟悉的货币、缺乏人情味的警察”。

Image from NASA via Earth Observatory

  译丛037《印尼Etc.:众神遗落的珍珠》导读

  原标题《迂回接近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国家》

  文 |梁文道

香港有十几万印尼女佣,

我们到底需不需要认识她们?

  我是香港人,香港有十几万印尼女佣,做饭烧菜、洗衣抹地、照顾老人、带小孩上学下课,和我们一起挤在以狭小见称的高楼里面,或者有自己的房间,或者没有。

  这些印尼女子与我们如此亲密,成为众多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可是我们晓得她们的故事吗?我们了解她们吗?更重要的问题可能是我们到底需不需要认识她们?如果需要,那种被需要的知识又是什么?

  我在一个外佣中介中心的网页上找到了答案。它对印尼女佣“特性”的介绍是这样子的:印佣与菲佣、泰佣的最大分别是印尼佣工的服从性平均来说较高。

  自18世纪以来,印尼人经历了荷兰人近三百年殖民地式的压抑统治。而自1945年独立后的苏加诺亲王及1967年接管至1998年的苏哈托将军,实施的亦是绝对服从的严厉管治,人民习惯了服从政策,服从政府、上司、长辈的安排;其次,在语言方面,印佣的英语会话平均来说不及菲佣,但学习广东话的速度比菲佣为快。

  换句话讲,印尼经历过的殖民统治和军事独裁政权是项“好处”,因此它的女佣比较懂得服从。这大概算是政治和社会史的分析。那么再看看她们宗教信仰上的特点:

  印尼人大多为穆斯林,有朝拜和守斋的习惯,对香港的雇主来说初时可能有点陌生,但习惯了就没有什么出奇。由于宗教信仰的关系,部分印佣是拒绝接触或进食猪肉的,有些外佣来港的日子久了,慢慢亦不会抗拒;一些改变不了以往习惯的印佣,雇主则要迁就一下了。

  不过比起以天主教徒为主的菲佣,印佣还是有点好处的:“因为印佣并不需要在星期天上教堂,也没有那么多‘亲友’需要聚会,在假期安排方面较有弹性,特别适合一些需要轮班或在星期天工作的雇主。”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

印尼就像是个不存在的国家

  在把印尼看作是个家庭佣工的出口大国之外,我也试过其他进入印尼的方式,比如说它跟所有华人的关系。我有许多朋友是一般中国人口中的印尼“华侨”,他们应该会比较了解印尼吧。

  我们对一个地方的认识总是脱不开我们和它的实际关系。所以无论是把印尼当成女佣生产大国,还是把它看作一个情感上爱憎交缠的定居地,都是无可厚非、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最起码这还叫做有关系。

  在大部分中国人,特别是北方的中国人那里,我要大胆地说,印尼几乎就像是个不存在的国家。这是因为中国近世以来一套独特的世界观,使得我们虽然明知自己身在亚洲,但却从未拥有过一个比较整全的亚洲视野。

  回顾20世纪中叶以前诸多学者和思想家的论述,但凡要谈世界大势,多半得从“中西”这个奇怪的范畴说起,仿佛全世界除了所谓的“西方”之外,就只有一个中国似的,顶多偶尔加上印度,凑成一个“中、西、印三大古文明”比对的思想格局。至于日本,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一个从中国好学生变成中国老对手,但在文明“代表性”上终究不如中国的复杂故事。

  最近十几年,中国冒起,照道理讲是应该更有世界观了。然而奇怪的是,不少人恰恰因为自觉中国是个“大国”,所以反而更加集中地注意“大国关系”,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中国和美国的关系。

  此外一切其他国家,我们看的则是它们和中国的友好程度,看它们算不算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但说真的,它们友好与否都不太重要,反正从中国的体量去看,那全是些小国罢了。

  印尼是个小国吗?我们中国人喜欢讲国际影响和世界排名,若是从这种角度评估,印尼的确不大。伊丽莎白·皮萨尼在她这本广受好评的《印尼Etc.:众神遗落的珍珠》里头,就特地说到了这点:

  印尼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显然并不突出,例如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选手之中,仅二十二位来自印尼;换句话说,每一千万印尼人当中,只有不到一人参加奥运竞赛。虽然曾任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印尼军队一度广受欢迎,但跻身国际组织高层的印尼人屈指可数,成为这类组织领导者的印尼人更是付之阙如,也没有任何印尼人得过诺贝尔奖。

  在她笔下,印尼人好像根本不曾努力提升国家地位。

  尽管香港和全世界都有不少印佣,可是她们的数量在这个人口约两亿六千五百万的国家里面,不过是沧海一粟。大部分印尼青年是没想过出国,对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有太大兴趣的。原因很简单:印尼就已经够大了。

  “何必要出国?他们只要搭船去另一座岛,即可摆脱地域和宗亲束缚,还能学习新舞技,尝试新食物,而不须接触没学过的外语、不熟悉的货币、缺乏人情味的警察”。

印尼活动摊贩(伊丽莎白·皮萨尼 摄)

“《古兰经》朗诵比赛和英国曼联足球队

在印尼一样受欢迎”

  印尼是全球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但又拥有两千多万名基督徒。印尼有官方语言BahasaIndonesia,但绝大部分人都以几千种方言的其中一种为母语。这个国家横跨三个时区,由一万七千多座岛屿构成。它简直不是一个国家,更像是一个自足的世界。

  然而,必须小心上面这段描述。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被一句话简单概括,任何关于一个国家“国民性”的总结也都不可能轻易立足。因为国家在这里就像一只漏洞百出的破碗,总是无法把它所盛载的液体模塑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形状。

  我一直听说印尼不只拥有全球最大的穆斯林人口,而且更是举世最为开放的伊斯兰国家。特别是在十几年前的“9·11事件”之后,许多西方媒体就一直把它描绘成一个“好穆斯林”的代表,以对照阿富汗与沙特阿拉伯等国的“落后”和“保守”。

  我一些在当地工作过的朋友也凭亲身经验见证,说它比起不断在信仰上阿拉伯化的邻国马来西亚好上太多,很多年前甚至能够容许印尼文版的《花花公子》存在。

  如此看来,印尼就和过去常常也被人拿来和它放在一起嘉奖的土耳其一样,现在真是在开“现代化”的倒车了。

  不过,伊丽莎白·皮萨尼这本书却让我发现在“印尼到底还是不是个好伊斯兰国家”这个问题上,原来还可以有另一种答案。

  没错,比起十几二十年前,她观察到,街上戴头巾的女子数目多了不少,而且“《古兰经》朗诵比赛和英国曼联足球队在印尼一样受欢迎”,一些传统的爪哇式三层屋顶清真寺也渐渐被阿拉伯风的圆顶与尖塔所取代。更加叫人震撼的,是有那么多的电视布道节目,就跟美国的基督教电视台一样,大受信徒欢迎,乃至于伊斯兰教义节目成了一项庞大产业。

  成功的布道节目主持人则是万人追随着迷的明星,他们的讲道,总是叫信众又哭又笑,手舞足蹈。但这究竟是伊斯兰的凯旋?还是美式资本主义的胜利呢?伊丽莎白·皮萨尼说:

  有些电视台为了物色新面孔而频频推出选秀节目,去年某节目的优胜者竟是一名八岁小女生,而且在整个斋月期间排满布道活动。欧文斯比是一名改信伊斯兰教,来自得州的美国人,曾经在法威尔主持的教会担任牧师,后来与阿金(印尼一位电视讲经明星)及其他备受观众仰慕的电视布道者合作,并且以每日简短讲述《可兰经》和用手机短信传播宗教信息的方式在印尼致富。

  也和美国的明星级牧师一样,捐钱给教会往往是所有布道活动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所以这些印尼布道人是真会致富的。

  那么印尼的伊斯兰政团是不是激进化了呢?好像是的。比如说一个叫做“捍卫伊斯兰阵线”(FrontPembelaIslam,FPI)的组织,正是去年信众集会抗议钟万学省长的旗手。他们平常会以真主的名义突袭领了牌照的酒吧,肆意破坏里头的陈设装修,但却很少受到警察干预。他们抨击女神卡卡的演唱会,说她是头雌性怪兽,将会把印尼的大好青年变成同性恋者。伊丽莎白·皮萨尼就在她朋友艾丽丝经营的一间同志夜店遭遇过他们:

  当一群穿着低腰三角裤,眼睛贴着假睫毛的跨性人舞者在店里踱来踱去,等着上场表演歌舞秀,突然有个工作人员宣布:“他们来了。”艾丽丝连忙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片刻之后,一名留着大胡子,穿着白长袍的年轻人出现了,艾丽丝迅速交出信封,他只点了个头就闪人。“天哪,他简直跟那些穿着皮衣跑来勒索你的自由民一样坏。”我笑着说。“你说一样坏是什么意思?他就是穿皮衣的自由民,这是他们的新装扮。”

Lesbis and Gays: No entry to our neighbourhood (Photo by Prima Mulia/Tempo)

  所谓“自由民”,其实是一群流氓混混,乃荷兰殖民时代以来就有的一项悠久传统。他们是帮派分子,但当权者不只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有时还会花钱聘请他们,去干一些国家机器不愿自己出面,和懒得去干的坏事。直到2012年,当时的印尼副总统还在公开集会上宣称政府需要“自由民”来完成任务。

  “自由民”开始“伊斯兰化”,则是1998年“捍卫伊斯兰阵线”成立之后的事。彼时警方付钱给这个新兴政团,要他们使用暴力对付反政府的学生运动;军方也请过他们攻击调查军人施虐案件的人权委员会办公室。这种体制交办的维穏业务经营得多了,就算它创办的原意特别纯正,也难免会招来更多“自由民”的皈依报效,逐步将它化为一个披着白色宗教外袍的帮派。

  果然,在政客一时用不上他们的时候,“捍卫伊斯兰阵线”就自己创收,用“维护公共道德”的名义,破坏不交保护费的酒吧与妓院。基本上和黑社会完全一样,唯一的分别只在他们比一般黑帮师出有名,干同类的勾当居然还能顶上一圈道德光环。难怪伊丽莎白·皮萨尼慨叹:

  我从“捍卫伊斯兰阵线”和类似的组织身上,看不出印尼伊斯兰教被阿拉伯化的迹象,反倒觉得正统伊斯兰教被印尼化了。他们取代既有的自由民身份,为喊价最高的人出卖其神圣使命,非常符合印尼作风。

  这里的“印尼作风”四个字,不是一般的印象描述,而是具体历史脉络的总结。

  早在苏哈托(Suharto)时代,一些半点也不宗教化的政客就已经把不少伊斯兰法规和教条改成正式法案,目的只在拉拢乡间教士的支持,叫他们去说服选民支持自己当选。这种政治权力与宗教之间的交易其来有自,如今只是扩大到金钱和流氓身上而已。

  每逢选举,这类神圣同盟就会发生作用,台上是著名教士公开违法替人助选,说不投票给某某人是违抗真主旨意;台下则是收了钱的“信徒”群情汹涌,立誓为真主而战。我们要是在新闻片段看到这等场面,不知就里,自然得说“印尼真是变得更加伊斯兰化了”。

投票区的印尼人(伊丽莎白·皮萨尼 摄)

  事实上,印尼很有可能不像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地“伊斯兰”,它仍然保留了许多极不伊斯兰的地方信仰。很会说故事的伊丽莎白·皮萨尼在全书一开头就讲了一个先声夺人的小故事:

  “小姐,进来见见我奶奶吧!”在印尼共和国东南方默默无闻的松巴岛上,一位笑容灿烂的小伙子迎我入门。那是二十年前的邀约,当时天气热得像火炉上的煎锅,四处灰尘弥漫,我步履蹒跚走在一条沙土路上,口渴到快不行,心里想着:有何不可?说不定他奶奶会讲几个故事给我听,陪她喝一两杯茶肯定是件愉快的事。

  但是进了那间竹子搭成的房子,坐在除了一幅挂在墙上的耶稣画像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阴暗厅堂里头,皮萨尼并没有看见什么老奶奶,只见一把竹椅上搁了一个像是装着脏衣服的大布袋。莫非此中有诈?

  “等一下!”小伙子摸了摸那个洗衣袋,然后顺手解开袋口,拉掉覆盖在顶端的布巾,老奶奶终于现身,她昨天刚刚辞世,依当地习俗,四日后才会发丧,中间这段时间,每天须接见前来吊唁的客人,小伙子替归天的奶奶道了声“幸会”,我们就坐下来喝茶。

  “印尼总是充满这类令人跌破眼镜的奇事”。皮萨尼必须用这样子的办法来吸引读者,否则大部分她所设定的英语读者(乃至于我们华人读者)恐怕是很难对印尼这样一个偏远东南亚国家感兴趣的,除非那是一位想要了解印尼是否真如人家所说的那样充满机会的投资者。

白化病人、矮人与皇室:爪哇的魔法(图片来源:伊丽莎白·皮萨尼)

  对于试图寻找下一个中国或是印度的投资者而言,这本书是很有用的。还记得很多年前,连我也相信了媒体报道和“麦肯锡”(McKinsey&Company)之类的机构,以为印尼人口红利惊人,天然资源丰富,“到了2030年,约有50%人口可望成为消费阶层”之类的预言。

  但是几年下来,这个广土众民的大国在经济上却始终表现反复,不像原来预想的那样一飞冲天。为什么?皮萨尼在这本关于印尼列岛的寻访游记当中给出了不少答案,例如横行无忌的贪污(“印尼公务员所有的额外收入,都是长官赐予的礼物。换言之,政府部门犹若一个庞大的宗族,或者有如一座上下共谋其利的利益输送金字塔”),基础建设的欠缺(虽然印尼是全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不过它在港口运输设施上甚至还比不上有交通管道直达海港的内陆国瑞士)。

  更重要的,是老百姓的观念。大部分印尼人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但他们并不着急,工作挣够了餬口的数便好,悠闲度日,倘有余钱也都拿去消费,而非储蓄。所以“印尼有三分之一的年轻人全然不事生产,五名成年人当中有四个人没有银行账户,银行却不断借钱给民众买东西,而非让他们拿去创业”。

“In Indonesia, time is sleep”(伊丽莎白·皮萨尼 摄)

贪婪就和懒惰,

都是种太过简单的典型偏见

  这就可以说回华人和印尼其他族群的分别乃至于冲突了。我从小就听说我们中国人遍布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吃苦耐劳、勤奋工作,然后“为当地经济做出了巨大贡献”的故事。后来我亲身旅游各地华埠,又在不少人处听到华人对所住地方居民的典型投诉:“他们本地人真是太懒,好吃懒做。”

  真的,从东南亚一直到南欧,从印尼一直到西班牙,仿佛在华人移民眼中,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是不懒的。但是那些当地人又怎么看这些华人呢?

  皮萨尼认识的一位印尼商人说:“我替华人工作很多年以后,看到也学到了他们的优点,尤其是努力打拼。”但是这位商人也说:“他们做每件事只为了钱、钱、钱,从早到晚只想到钱、钱、钱,过着吃饭、赚钱、睡觉、赚钱、翘辫子的生活,我不明白这种日子究竟有什么意思?”

  没错,根据我极有限的经验,似乎只要有一个华人投诉移住地的原居民太懒,就会有一个原居民投诉华人太贪。“贪”这个字倒是我们中国人自我描述词组当中很少用到的字眼。

  但贪婪就和懒惰一样,是种太过简单的典型偏见。皮萨尼这本书不是为了提供更多证据来支持这类偏见,恰恰相反,她想要做的是破除偏见。所以她不只让我们看到了生活困窘的印尼华人,也让我们看见了在危机四伏的自然环境面前努力求存的各种印尼原居民。这种态度,乃是一个好记者的本分。

  皮萨尼做过十几年路透社记者,在牛津学习过古代汉语的她也替《经济学人》和《亚洲时报》供稿。但她时间花得最多的地方始终是印尼,所以她能讲一口流利的爪哇腔印尼语。就和许多驻外记者一样,她也要替她心仪的国家写一本书,好使更多人认识这片只在片段新闻里听闻过的土地(或说海洋)。

  于是在转行从事公共健康顾问(她还拥有传染病学的博士学位)多年之后,她回到印尼,用一年多的时间骑摩托车和搭那总是延误的渡船(最多可以迟到一个星期),走了印尼三十三个省份当中的二十六个,试图逐步拼起一幅看起来永远拼不成的地图。

两张照片时隔二十年。2011年,皮萨尼再次找到了那位未成年的战士,他现在已经成了村长。“人们对印尼的现代化进程说了很多,但在某些地方,过去的20年里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伊丽莎白·皮萨尼 摄)

建立想象的共同体:

没有荷兰人,这个国家很可能不会存在

  地图,这确实是个问题。对大部分人而言,想要认识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一张地图开始。在地图上理解它和地表上其他地区的关系,发现它在世界上的位置,甚至用很形象化的比喻去把握其国土的轮廓。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台湾上学,当局就总是以一张现实上早就过时、可意识形态上寸土不让的“中华民国全图”教导我们,“中国就像一叶漂亮的秋海棠”(那时我们一群孩子幼稚,并不晓得蒙古早已是一个独立国家,去掉它之后,中国其实更像一只公鸡)。

  至于印尼,它在地图上的形状还真像皮萨尼本书中文版副标题所说的,是一串散落在海上的珠链,不太好一下子形成一个完整的图像。

  原来对于印尼国民甚至政府机关来说,要在地图上弄清楚自己的国家也不太容易:

  印尼涉及环境管理的国家法律、条约和政令多达五十二种,其中不乏彼此矛盾者。更糟的是,负责掌管森林的两个政府部门──环境部和森林部──竟使用不同的地图。2010年,印尼总统曾推动统一绘图计划,但毫无进展。两部门虽一致赞同印尼有必要完成统一的国土利用分布图,但在讨论应该根据何方资料绘图时却无法达成协议。一幅地图上出现了约4000万公顷的原始森林,另一张地图则未纳入这片丛林。换句话说,某个部门“漏掉了”一块面积大于日本领土的雨林。

  看到这里,熟悉现代社会科学的读者自然会想起去年过世的人类学宗师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Anderson)。他的名著《想象的共同体》把现代民族国家定义为一个想象出来的社群,而地图正是实现这种想象的重要工具之一,印尼则是他建构其整套论说的田野资料来源。如此看来,是否表示印尼这个国家的想象工程尚未完成呢?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去世不久之后,我曾在一个读书节目里头介绍他的经典《想象的共同体》。这并不是一本易读的书,更不能在三言两语之间解释得清清楚楚,尤其我才疏学浅,结果自然不佳。

  果然,有些观众看完之后反应很大,立刻猜想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用心,故意用“西方人那一套来解构我们的华夏”,居然把现代民族国家形容成一种“用想象力虚构出来的东西”。

  “它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它是被想象为本质上是有限的,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对民族下的这一个定义非常有影响力,乃至于今日大家开始把任何大大小小的社群都看成是想象的产物。

  但民族国家真是人类大脑想象出来的一种存在吗?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一看见国旗飘扬就要激动落泪,有人甚至做好了要为民族随时献出生命的准备,如此牵动情绪的东西怎么能是想出来的呢? 但是冷静下来,再思量一下,我们就会发现民族国家这么宏伟,这么亲爱的东西,还真是摸不到,闻不着,肉眼不可得见。至少我们从来不会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说一句:“你看,国家刚刚从我们身边经过。”

  所谓“想象”,最基础而又最粗浅的理解,无非就是这种非物质存在的属性而已。更重要的是,长年支持第三世界反殖式民族主义的本尼迪克特·安德森从来就没把“想象”等同过“虚构”;不,想象绝对不是虚构,想象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政治过程。说一个国家是“想象出来的”,和说它是“虚构出来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自从该书出版,国际汉学界和华人学者的真正争论重点并非中国是不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这没什么好争的),而是中国的群体自我意识是否早于现代民族国家的成立。

  有些学者认为,“中国”作为一种集体的自我想象和认同,很可能老早就有(比如说宋代),但是直到现代,它才加入了全球民族主义的浪潮,逐步把自己建设成一个“本质上有限的,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从一个“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天下王朝,变成了一个立于世界诸国之林当中的一个主权国家。换句话说,大家更关心的,其实是中国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想象出来的。

  如果说中国的情况太过特殊,不易套用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的说法;那么印尼就正好反过来,是《想象的共同体》论述最完美的示范。

  首先,就像伊丽莎白·皮萨尼在这本书里所说的,这是个广土众民、极端多元异质的一个国度:

  印尼国土环绕赤道,跨距相当于从伦敦到伊朗首都德黑兰,或者从美国的阿拉斯加州的安克雷奇到东岸的华盛顿特区那么长。位于苏门答腊岛西北端的亚齐省,住着笃信伊斯兰教、五官略似阿拉伯人的马来族,并骄傲地给自己的居住地冠上“麦加走廊”之名。

  坐落在亚齐省东南方,与之相距约2500公里的省份是巴布亚,占据了新几内亚岛西半边大部分地区,居民皮肤黝黑。我初访当地时,发现许多原住民一丝不挂,男性仅以葫芦遮掩生殖器,但他们却发展出某些复杂的农耕技术。

复活节 (伊丽莎白·皮萨尼 摄)

  有的,那就是他们全都曾在荷兰的殖民统治之下。就和大部分脱胎自殖民地的亚非新兴民族国家一样,印尼的疆域恰恰就是前殖民地管辖区划的一个范围。我们不妨大胆地讲,要是没有当年荷兰人,这个国家很有可能不会存在。

  所以印尼就和一些同样在战后独立出来的新兴国家似的,在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一段非常不稳定的集体认同过程。比如说现代印尼的“国父”苏加诺,终其一生,他其实都是个“大印尼”主义的信徒,认为现存的马来西亚、新加坡、文莱、印尼和东帝汶这几个地方应该共建一个“大印尼”。

  这套现在看来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主张,不仅是他个人民族意识过度膨胀的狂想,而且还是当年很多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者的构思,甚至得到些菲律宾人的支持。

  由于印尼太大太复杂,又由于连对该建设一个怎么样和它的面积到底该有多大的共同体都没有共识,难怪全文寥寥数语的印尼独立宣言会在“我们是印尼子民,在此宣告印尼独立,将尽快完成权力转移”之后,带点无厘头地补上了一句“以及其他事宜”。这个“其他事宜”,自然就包括了国家的建设,或者说是一个国家的想象。

  推翻苏加诺之后,军事强人苏哈托上台,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铁腕镇压不认为自己算是印尼人的任何地方分离主义,同时向全国列岛强行输出爪哇岛的一切,例如它的语言、文化和人口。

苏哈托(1921-2008)

  几十年间,政府不只由爪哇迁出了大批跨区移民,还把爪哇蜡染等地方文化特色推广成了全国统一象征。但他成功了吗?伊丽莎白·皮萨尼在2000年之后造访以人人带着一把大刀上街,曾经发生不少流血暴力事件的松巴岛,她特地在市区寻找一张全国地图,结果仅能找到一张放大得非常细致的岛上分区图,却硬是寻不着一张印尼全图。于是她只好慨叹:“在松巴岛,国家不存在。”

《印尼Etc.:众神遗落的珍珠》:

迂回接近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国家

  《印尼Etc.:众神遗落的珍珠》可说是一个外国人对印尼独立几十年后在建国等“其他事宜”上的表现考察报告。

  在这份报告书里,固然有像亚齐人这样逐步放弃独立,于后苏哈托时代民主分权的大势当中找到和平统一新定位的可喜情况。但却还有更多让人忧心印尼会不会渐渐走向分裂的迹象。例如各个地方政府在分享到更大权力之后,开始自作主张、互相争权夺利的情况。

  但是伊丽莎白·皮萨尼依然乐观,因为“将全国牢牢系在一起的几条线不会轻易被拆散”。其中一条就是庞大的官僚体系,那个经常被外人诟病,贪腐不堪的利益网络。她说:

  印尼十分重视人际关系,私人义务与公共义务往往交缠在一起,集体合作也和利益输送、营私舞弊产生牵连。虽然许多国际观察家谴责印尼因为贪污而付出高昂代价,但也有少数人认为,利益输送促使印尼将破碎的岛屿和不同的族群结合成完整的国家,是国家统一过程中必须投入的代价。

  所以印尼确实是“想象共同体”的好样本,因为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存在、更不可能统一得起来的国家。

  然而,通过一连串将会产生实质效用的政治过程,这一万三千多座岛屿上的居民却可以把大家都想象成彼此利益攸关的印尼人。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的读者要是看到伊丽莎白·皮萨尼这个判断,想必会记起《想象的共同体》当中关于殖民地官僚迁升的那段有名段落。他们各自带着不同的背景和文化,共事于一座金字塔式的层级结构当中,不断升降,不断迁移,最终可能会走到雅加达。

在松巴岛遇到这位热情友好的的印尼人Mama Lina

  在这个体系里边,他们既认识了来自各个地方的同僚,又对整个体系所覆盖的国土产生了具体的感知,同时还结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对这些贯通各地,掌控全国命脉的官僚而言,那种关系就是印尼。 所以印尼,当然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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