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观后感摘抄
《气球》是一部由万玛才旦执导,索朗旺姆 / 金巴 / 杨秀措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气球》观后感(一):你小的时候 见过这种「气球」吗
#豆狸推荐# 气球 | 西藏/文艺/剧情/中国大陆 你小的时候 见过这种「气球」吗 传统与现代 宗教与科学 于他们而言 似乎难以调和 家庭 生育 生命 信仰 传统和现代的碰撞 显示出的是两种观念的揪扯 而纯朴的藏族人民 始终继续生活 寻找答案 推荐指数:⭐⭐⭐⭐ ️万玛才旦执导 索朗旺姆、金巴、杨秀措主演
《气球》观后感(二):万玛才旦的梦书
万玛导演的新作《气球》昨日在威尼斯电影节成功举行了世界首映。祝贺!我一直这么看,万玛才旦导演是当之无愧的世界藏语电影的领军者,亦是百年中国影史藏族母语电影的开创者。万玛才旦导演因其小说创作的经验,在电影里非常自觉的注入了先锋文学的基因,他近十五年的执导实践,为其在世界电影版图里切划出属于自己的电影领地。系统观察万玛才旦导演的电影创作,我能觉察到他的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变化,具体来说,与此前故乡三部曲《静静的嘛呢石》(2005)、《寻找智美更登》(2007)、《老狗》(2009)等纪录片式的手法不同的是,近年来他的作品在电影语言和形式上皆有突破。《塔洛》(2015)的非对称性构图和黑白镜像的呈现,是对主人公塔洛近乎雕塑般的刻画,《撞死了一只羊》(2018)充分借鉴了西部片类型片的元素,而剧作的双线架构、摄影的虚实递转和内外景空间的交错变奏,又为电影制造了盗梦解梦的迷幻效果,到了最新力作《气球》,万玛才旦导演在故事书写上虽然回到写实主义的轨道上来,但并不沉迷以往运用娴熟的纪录片式的手法,他与摄影指导吕松野巧妙配合,在细致还原一家牧民日常生活之时,把主人公内心激荡的喜忧浸沉到了每一帧画面里,最后在开阔的银幕上化做似梦非梦的迷境。
《气球》观后感(三):弥补了前作遗憾的「气球」
万玛才旦新作依然遵循着他关于传统与现代的创作母题,其中不乏对宗教与世俗、性羞耻与传统对女性的生育要求的探讨。这些主题之间有冲突也有重叠和联系。然而影片对这些元素不作判断,而主要是想呈现出藏地普通人民在这些元素影响下的生活状态和处境。 在文本上,导演用了大量的意象去呈现藏人的文化与生活。藏族男人在两性关系中占据着制约地位,与男主人对应的种羊意象充满了狂野力量和攻击性,而与女主人公处境相照应的几年没有生产的母羊则被拉到羊圈外,面临着被售卖遗弃的命运,仿佛对于女性来说,生育是她们最重要的价值。 不单单只是男女地位受到了传统文化影响,性羞耻也有着同样的根源。男女主人公、当尼姑的女主妹妹还有乡民们只要一说及性,要么字幕会出现「embarrassed」「ashamed」这类词眼,要么是他们闪避或排斥的肢体动作。然而与性有关的意象(带长嘴的水壶、一对大红气球、哨子等等)却极其诚实地不断地出现在不同的段落,告诉人们性在生活中多么平常,但却只能被沉默。 更能代表传统文化的是与世俗和科学有对立的宗教。在一场简单的家庭戏中,几个元素之间的张力显露无余: 男主人的信佛的老父亲对代表科学的试管婴儿意象嗤之以鼻,将其视为末日的荒诞前兆,期间还谈及转世这种宗教意象,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主人则选择为科学发声。然而到后来,作为宗教权威的上师话语完全压倒男人心中对科学的笃信,男主人觉得新生命是死去父亲的转世,坚持要让拒绝生育以减轻家庭负担的妻子把孩子生下来,对俗世生活的考虑在此时同样被信仰所压倒。 因为内容的原因,电影的整体风格以写实为主,可以发现基本上都是现实段落占主导: 场景日常化,外景选用自然光照,演员表演也基本聚焦于家庭生活的呈现(当然这是力求以小见大的视点)。但也有极少数段落延续了前作「撞死了一只羊」的超现实主义,其中对高饱和色彩的运用很好地呈现出人物在现实中急需得到释放的压抑情绪,幻化则反映了他电影序列中对超现实视觉呈现一如既往的选择。 从视听上看,这部电影的人物命运走向其实是上扬的。首先,电影在前面部分基本都是用了手持长镜头,人物不安的情绪以感同身受的方式传达给观众。然而到戏剧高潮过后,原先不安稳的镜头变成固定机位的摇镜和平稳的横移,即便还存在少部分手持镜头,摇晃程度也没有最初那么剧烈。其次,原先的室内戏基本都使用了低照明度灯光,人物面部被极深的阴影和光亮所分割。然而这种沉闷和压抑到影片后段已经基本消失,室内戏基本选择了能让人感到舒畅的白天的自然光。再者,电影中作为重要女性角色的女主角,其命运有着从被束缚以及试图挣脱的路线: 在影片前面部分,她经常被作为前景的一些有着传统意象的小建筑物遮挡,与不被遮蔽的男主角形成对照,表明她在整个体系中扮演着失语者的角色。然而到后面,除了与男主角一起被作为限制的窗子框住以外,她不再是画面中缺失的存在。有着同样效果的还有前期在双人对话镜头中经常将人物在画面中分割开的隔挡物在后面部分的完全消失。此外,影片开头作为伪气球的套套到末尾被一对真气球所取代,而真气球一个破掉、一个飞向高空,完成了对性羞耻、对生育强迫、对压榨人们的传统的隐喻的一次意味着超越与解放的转换。 比起前作,这部电影在剧作上其实更加完整,没有了之前仓促结尾的遗憾,在意象的关系以及意象与指涉对象的关系上的处理也更精巧细密。而在电影语言的选择上新作也与内容非常契合,对情绪的传达很有力,对命运转变的指示也很准确。万玛作为作家导演,在当今电影世界里得到的一切赏识都是名副其实的。
《气球》观后感(四):《气球》这部电影的寓意你看到的才只是一点点!
文/关耳
在平遥我第一次看到了《气球》这部入围了威尼斯地平线单元的藏地电影。影片一开始就以幽默的方式借“白气球”展现藏区文化里保守的一面,而后再讲生死和轮回。生命如一抹红,外来文明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使得两只象征意义的“红气球”有了不一样的结局。
万玛才旦导演扎实的文学功底让整部电影的故事更具文学性,他在藏区人民最稀松平常的生活状态中汲取养分。开片的种羊与人的状态相仿更像是一种直观的生殖崇拜,和1994年徐冰的当代艺术作品《文化动物》一样,动物无论披上什么样的外衣都隐藏不住兽性的本能。电影以羊喻人,人却不能像羊一样不计后果的繁衍。当索朗旺姆饰演的女主角卓嘎遭遇到新生生命和现实生计的双重问题时,红褂阿尼动之以情,白衣护士晓之以理,而她自己早已暗下决心。镜头从怀孕的卓嘎移到护士望向的窗外,一只脱缰的羊奔走而去,像人,正逃离某种宗教与道德的束缚,护士再一转身,卓嘎重新回到医院,她已做好救赎的准备。
阿尼爱情的支线也涵盖了许多文化上的冲突,阿尼的前夫是一名教师,藏区现代观念的引进者和传输者,阿尼则剃发为尼,守护着她的执念和信仰。前夫以书相赠,希望彼此能够放下往事,而阿尼却能火中取书,这样的她越是远离世俗,心中越是有挥之不去的感情残影。就像家人面对爷爷逝去的灵魂,与其让他如飘走的红气球随风而去,不如让他带着印记回归自己的家族,似乎不缺失才是团圆。
在影史上对于梦境,幻想,欲望等超现实主义题材的描绘更多的理论基础来源于弗洛依德的“下意识领域”,这是一种纯粹状态下的精神不自觉。《气球》在剧作上也谙熟这一点,在给爷爷搓背的场景中顺其自然的开始家庭闲聊,告知两个小孩在哥哥身上有和奶奶一样的痦子,那是奶奶转世的标志,如此潜移默化做成了晚上的梦,孩子天真烂漫地争着抢着要去看那颗痦子,渐渐地把对痦子的认识转变成对奶奶的认知,痦子甚至成了可以取下来的独立个体。而在爷爷去世之后,寂静的水面倒映着蹒跚老者捻着念珠的样子,不断有人呼唤着“爷爷!爷爷!”,回复他的是陆面上另一个年幼的剪影,他蹦跳着跑回,令观者以为爷爷真的有了再次转世重生的机会,殊不知这并不是结局。
卓嘎的反抗让“气球”有了更深的寓意,如果“气球”本身就带有孩子们的单纯和童真,那“白气球”是在此基础之上掩盖着成人世界传统的廉耻观念和原始的欲望冲动。“红气球”的红是神圣的颜色,红色之下包裹着灵魂,预示着人物的结局走向,换言之影片最后父亲买回来的两只气球就像是载有两个不同灵魂的器皿,他们的灵魂绝世而独立,没能兑现上师的转世之言。
《气球》观后感(五):生命的共振
读万玛才旦短篇小说集《乌金的牙齿》,专门跳过《气球》一篇。不为别的,想等等电影。
这次平遥国际电影展看完片子,赶紧补上小说。成片在结构上,气球的出现,徘徊和结局,与小说的发展完全一致。电影多出来了两个男性人物。是哪两个,不妨猜猜(书很容易买到)。
万玛才旦小说的一大特点,就是文字清浅凝练,充当了剧本的源头活水。从小说到改编剧本,再到定剪成片,外人很难衡量这个过程的转化效益。对于万玛才旦,从作家转行当导演,小说的文学底子却是必不可少的。也难怪有人说,电影学院这几十年,除了培养出天才型的张艺谋和贾樟柯,接下来就是万玛才旦这种,他是带着东西进来的。这里的东西,指丰富的社会历练,特殊的藏地经验,具备自我观点,也包括他的作家身份。
从生之门,到死之海,《气球》可能是用情最多的一部万玛才旦作品。它升腾在火中,潜藏在水下,甚至飞上了天。还有人说,万玛才旦只是在奔往伊朗电影的路上,日夜兼程,疾驰而行。
这种情,有小孩子的气球恶作剧。特别演出的塔洛先生(演员西德尼玛),贡献了惊人的口水演出。不妨认为它是对情欲和东方人隐私的玩笑,是人情逗趣。
转世轮回的反复讨论,在万玛才旦多篇小说中不时出现,它联结了父子爷孙。异常有趣的是,看完《气球》的观众,如果借着看到陈哲艺的《热带雨》,不免会觉得,那只象征生育繁衍和下一代的红色气球,居然可以完成青藏高原到南洋雨林的旅行。 开场交代完毕,万玛才旦让电影镜头,迅速进入到一个家庭的内部,描绘起藏地人家的世俗生活。此前的作品,万玛才旦更多把电影人物放置在寺庙、荒野和路上,与世俗生活和城市文明,保持距离。
找种羊配种的男主,操持大小家务的女主,出家当尼姑的女主妹妹。念六字真言的老爷子,想要气球礼物而不得的两个小儿子,还有在县城中学寄宿读书的大儿子。围坐吃饭,这一家子,有七口人。还有一大群羊。
万玛才旦前作《撞死了一只羊》是一个抽象的,带有挑逗观众意味的寓言故事。《塔洛》关于活在文明化外,几乎忘掉了自己名字的纯真牧羊人。《气球》则有父子三代情,家庭成员的情感脉络清晰可见。就连阿尼身上,也浮现出独立的情感线索。
万玛才旦沿用了《塔洛》(塔洛和发廊妹)和《撞羊》(司机和老板娘)的四位演员,营造出不同电影作品之间的镜像体验——另外一种转世轮回。
《气球》最惊人的表现,来自摄影的长镜头,用一气呵成并不为过。你会觉得,金巴扑入羊圈,抓起羊来就是那样厉害。阿尼回学校、阿尼火中夺书,更胜过凡人爱的箴言万千。尤其是烧书长镜头——那本关于我们不愿互诉衷曲的书就叫《气球》,阿尼不假思考,直接探手,去火中取书的长镜头,直接击穿了我的心理防线。这就是真实的力量,让人毫无防备。片中的长镜头,还有阿尼入学校,老父亲出殡,都会形成一段完整的真实时间,将你带入人物的心理情境。
这些长镜头是连续,且有感情的。你不难通过抓羊的运动,去联想高原之家的生存状况。还有那避而不见,试图忘却的往日恋曲。阿尼一直压低着头,让自己的脸,隐藏在红色僧帽的阴影下,只露出轮廓与线条。如此一番,观众的好奇心倒是上来了。日光底下的这两个人,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尼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气球》始终没有明说。但火中取书一段,令她旧伤未平,又添新伤。围绕那本书的几场戏(送书、烧书、探望),也就是阿尼一生的故事。只是我们不曾,也没有机会去翻开它。 演员方面,两位女演员,索朗旺姆和杨秀措的肢体语言都丰富到位。她们不需要开口台词,不需要设置强调戏剧冲突,身形与影子,就仿佛在诉说她们的人生故事。她们的表现,已经在年度表演中属于佼佼者。很抱歉的说,大多数中国电影里的女演员,就连“形象”这一关都没有过。
索朗旺姆在《撞羊》中,是以暗情涌动的台词和撩人的表情特写取胜。这一次,她一直弓着身子,忙里忙外,又羞于开口说起避孕的事情。
杨秀措在出场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台词。红教尼姑造型清奇。回想起来,依然不记得她模样,就像撞见一副红色的印象派画作。这是藏地电影中都罕见的角色,有红尘未了又无可奈何的意思。
《气球》包含了导演过去作品的影子,也指向一些经典名片。一眼可见的,是《红气球》和《蒙古精神》。对依然沉浸在《撞死了一只羊》灵魂出窍体验中的影迷,《气球》把“不在此时、不在此地”的超验,再往前推上一步走。超现实镜头,交织了过去与幻想,奔丧与送行,于我个人都有强烈的触动。
生不生孩子,是个眼下话题,但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又催生出荒诞悲喜剧。好比电影里,不能生育产崽的老母羊,变成了一个累赘。再到松太加的《拉姆与嘎贝》,婚姻与孩子引发的麻烦,堪比阿斯哈·法哈蒂的家庭风暴。
《气球》不设太多距离,去拥抱一个人性、宗教与伦理的故事。我想,它首先是一个关于人的故事。
例如金巴饰演的男主角色,有观众要问:他是一个好父亲,还是一个坏丈夫。小儿子几次追问他,还没有从县城买气球回来么。他都敷衍而过,跟朋友喝着大酒。
如同“气球”,种羊也是一个引发生存压力的事物。这一家人所在的境地,显然是到了要考虑多一张嘴就会有麻烦的地步。对于享受衣食伸手张口的独生世界,似乎很难理解讨要一个气球,需要磨蹭那么久,倒过来还去强迫妻子这啊那的。
无论如何,他在道歉和带回红气球的那一刻,我都认为,眼前这个汉子是真实、矛盾且丰满有血肉的。他是个尽职的父亲,正如他训话不想读书的大儿子。他可以像种羊那样能干,也愿意为了老父亲做尽孝之事。同样的事情,似乎也发生在妻子身上。她斩断阿尼残留在俗世的最后一丝念想,错过化解误会与道歉的决绝,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走向,不无关联。
只要带着愧疚,只要愿意认错,例如两位男性人物:高大的父亲与瘦削的小学老师。他们会因为犯了错而感到痛苦,但他们也希望能从错误中站起来。会犯错,能修正,带着忏悔,去做弥补。这才是人。
电影最后,两只气球的命运,不一定会超乎观众的想象。然而,气球身上,居然有同时成立的两种象征。一种说法是,它们是爷爷与新生命,是明线。还有一种认为,它们是两个女性角色,阿尼和远走的母亲。两个女人身上的隐线故事,一个半开放的结局,我认为是《气球》的高明之处,它说出了命运自由和为谁而活的道德两难。
这是万玛才旦从影十四年的大成之作。
于佩尔点赞的中国电影《气球》观后感(六):[气球]:万玛才旦的突变
首发于北京青年报10月25日星期五C6版 青影院 及公众号“北青艺评”,地址
首映于威尼斯地平线单元的《气球》,在平遥电影节收获广泛好评,许多影评人认为这是截止目前,万玛才旦最好的一部作品。
纵观万玛才旦主要作品的电影节路线,可以发现他是典型的东亚导演登录欧洲的路径:处女作《静静的嘛呢石》走的是釜山-鹿特丹这条再经典不过的路线。此后,万玛才旦两次入围上海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寻找智美更登》和《五彩神箭》各有获奖。而最近的三部影片《塔洛》、《撞死了一只羊》和《气球》均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地平线单元,其中《撞死了一只羊》获得最佳剧本奖。这三部影片的电影节路线“上了一个层次”,最主要的是威尼斯-釜山这条线,可谓是亚洲知名导演的标准电影节路线。相对于《撞死了一只羊》选择在次年的北京电影节做国内首映,《气球》则走出了如今已渐成气象的威尼斯-釜山-平遥路线。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平遥国际影展三年来口碑上佳,在电影节“亚洲月”中的地位巩固;另一方面也有诸多发行、制片等其他因素的考量。 与《塔洛》《撞死了一只羊》相比,《气球》的风格堪称“突变”。视听上的全新尝试,加上对女性处境的独特关照,使得该片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作是导演创作的一个新起点。
影片讲述青海藏区牧民达杰(金巴饰)一家的故事。因为两个小儿子淘气,把卫生所发放的避孕套当做气球玩儿,使得不想再生孩子的妻子卓嘎(索朗旺姆饰)再度怀孕,而从上师到丈夫达杰、大儿子江洋,甚至卓嘎自己都认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刚刚去世的达杰的父亲的转世,卓嘎一度尝试堕胎,但终于还是被丈夫和大儿子劝阻。 另一条故事线则是卓嘎的妹妹,已经出家为尼的香曲卓玛(杨秀措饰)的故事,她来到自己的村里为整修寺院筹款,意外发现外甥的语文老师就是和她有过一段伤心往事的“前男友”,“前男友”还将她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卓嘎烧掉了小说,并阻止了语文老师和妹妹见面……
当然电影要比上述剧透有趣得多,万玛才旦的作品一向以文学性强而著称,这种“文学性”并不是脱离视听而存在的玄妙概念,而恰恰是在出色的视听基础上,通过巧妙安排情节点和信息,产生了如文学作品般丰富与暧昧的意义,以及引人入胜又发人深省的韵味。这些固然是艺术电影必备的特质,但万玛才旦的作家身份使得他建构意义和韵味的方式更接近于文学的逻辑。
例如片中羊和人的有趣对应关系,影片一开始就是达杰去借种羊给自家母羊配种,并特地抓出了一只“两年没有产羔”的“没用的”母羊,准备卖掉去给上学的儿子做生活费;而苦于避孕的卓嘎则在女医生那里把丈夫比喻成种羊,而她恰恰想要的是“不再怀孕”,按照戏剧或者电影逻辑她当然一定会怀孕,但怀孕的意义却并不是如母羊怀孕那么简单。这种复杂的对应关系和层次丰富的意蕴,正是影片文学性的体现。
《气球》实际上有着一个高度戏剧化的故事,女主角卓嘎面临的问题:一面是家庭经济条件有限,大儿子在县里上中学,两个小儿子又正是淘气年纪,加上公公去世,再生孩子经济、精力的压力都会很大;另一方面,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又“印证”了上师的预言,丈夫和大儿子更深信不疑。这构成了一个阿斯哈·法哈蒂式的极端戏剧冲突,因为特定的宗教信仰(或民族习惯)而造成的两难选择。之前,影片还用大儿子江洋被认为是他奶奶的转世这一细节来铺陈,加上卓嘎本人试图避孕的尝试,因此在医院里达杰和江洋恳求卓嘎不要堕胎的时刻,情感冲击和戏剧性既强烈又可信。如果影片就在此刻结束,则堪称一个法哈蒂乃至达内兄弟式的“关键时刻”,事实上这个冲突可以拍得很“抓马”,但是万玛才旦的处理却是十分轻灵的,把这个冲突放置在牧民家庭的日常、孩童淘气的细节,以及出家妹妹的情感纠葛中,并加上了颇为余韵悠长的“尾声”,显示出导演的独特风格。
《气球》的另一个突破之处则在于对女性的关注。女主角卓嘎对自己生育权中“不生育权”的主张,是万玛才旦此前的作品,乃至少数民族题材的作品中比较少见的,是相当女性主义的议题。尽管这种主张更多地被统合在计划生育政策、经济原因的考量下,但我们仍能看到卓嘎本人的某种(并不彻底的)觉醒。然而,卓嘎对待妹妹及其“前男友”的方式,又是另一种压抑性的力量。她把那本小说丢进火中,并用谎言阻止了语文老师和妹妹的见面,不论是为了消除误会还是为了再续前缘都因此不再可能。这让她在某种意义上又扮演了一个内化了男权逻辑的压迫者角色。这样的人物写得相当之高级,令人想起谢飞导演在《香魂女》中塑造的香二嫂:同样是被压迫和压迫者的一体两面,同样是有关欲望和生育的女性议题。这种变化是如此明显,使得《气球》比万玛才旦之前的作品都更加容易与观众共情。
此外,影片在视听体系上也有所改变。万玛才旦第一次在影片中使用以手持长镜头为主的摄影风格,同时对有大量弱光环境下的场景,有着极为精细的把握,与《塔洛》的黑白固定长镜头,以及《撞死了一只羊》中油彩式的画意摄影都有相当大的区别。导演在映后问答中谈到,他想通过这种视觉上的设计来传达片中所有人物的不安情绪,以区别于固定长镜头带来的压抑感觉。
手持长镜头带来的效果是更加写实和对时空统一性的更好再现,比如片中给羊配种的段落,水沟两边吵架的段落,以及在市场买气球的段落都完成得相当出色。而更强调人与环境或风景关系的段落,如奔丧和送葬两场戏,导演对低照度下光线的精确捕捉则令人赞叹。
当然,一定要提到的还有片中“火中取书”那场戏,扮演尼姑香曲卓玛的杨秀措确实是真的把手伸进了火中抓出了那本烧掉一半的小说,并因此烧伤,这是堪比朱丽叶·比诺什在《蓝色》中用手划墙那场戏的“献身式”表演。手持长镜头的视听体系也因为这场戏而得以成立,并变得十分必要,这也是影片的高光时刻,它具有着十分珍贵的,穿透银幕抵达真实世界的力量。
《气球》观后感(七):《气球》这部电影的寓意你看到的才只是一点点
美国中部时间2019年10月25日晚8点(北京时间10月26日),第55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颁奖典礼圆满落幕。
万玛才旦因电影《气球》获得第55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编剧大奖」的殊荣。
颁奖词“最佳编剧奖”获奖的是万玛才旦的《气球》。这是一部充满幽默和哀伤的亲密家庭电影,它令陪审团感到惊讶并为之动容,同时使我们更靠近这世上最具乡村本色的地区之一。
据悉本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共有150多部来自世界各国的电影入围,角逐最终的各类奖项。万玛才旦导演《气球》入围主竞赛单元并获得「最佳编剧大奖」。 万玛才旦导演在芝加哥国际电影节
而在前不久第三届平遥国际电影节,“影展之最”单元也迎来了万玛才旦导演《气球》的中国首映,这是万玛才旦首部女性视角作品,入围了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多伦多电影节及釜山电影节。
电影《气球》海报在映后交流时,针对导演影片题材、拍摄手法等问题,万玛才旦与观众进行了深入交流,他说“如果看过我的文学作品,大家会发现其实我还是涉及过很多不同的主题,在电影的话题方面,我也在考虑未来进行更多的探索尝试。”
文/关耳
在平遥我第一次看到了《气球》这部入围了威尼斯地平线单元的藏地电影。
影片一开始就以幽默的方式借“白气球”展现藏区文化里保守的一面,而后再讲生死和轮回。生命如一抹红,外来文明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使得两只象征意义的“红气球”有了不一样的结局。
万玛才旦导演扎实的文学功底让整部电影的故事更具文学性,他在藏区人民最稀松平常的生活状态中汲取养分。
开片的种羊与人的状态相仿更像是一种直观的生殖崇拜,和1994年徐冰的当代艺术作品《文化动物》一样,动物无论披上什么样的外衣都隐藏不住兽性的本能。
电影以羊喻人,人却不能像羊一样不计后果地繁衍。
当索朗旺姆饰演的女主角卓嘎遭遇到新生生命和现实生计的双重问题时,红褂阿尼动之以情,白衣护士晓之以理,而她自己早已暗下决心。
镜头从怀孕的卓嘎移到护士望向的窗外,一只脱缰的羊奔走而去,像人,正逃离某种宗教与道德的束缚,护士再一转身,卓嘎重新回到医院,她已做好救赎的准备。
《气球》剧照阿尼爱情的支线也涵盖了许多文化上的冲突,阿尼的前夫是一名教师,藏区现代观念的引进者和传输者,阿尼则剃发为尼,守护着她的执念和信仰。
前夫以书相赠,希望彼此能够放下往事,而阿尼却能火中取书,这样的她越是远离世俗,心中越是有挥之不去的感情残影。
就像家人面对爷爷逝去的灵魂,与其让他如飘走的红气球随风而去,不如让他带着印记回归自己的家族,似乎不缺失才是团圆。
在影史上对于梦境,幻想,欲望等超现实主义题材的描绘更多的理论基础来源于弗洛依德的“下意识领域”,这是一种纯粹状态下的精神不自觉。
《气球》在剧作上也谙熟这一点,在给爷爷搓背的场景中顺其自然的开始家庭闲聊,告知两个小孩在哥哥身上有和奶奶一样的痦子,那是奶奶转世的标志,如此潜移默化做成了晚上的梦,孩子天真烂漫地争着抢着要去看那颗痦子,渐渐地把对痦子的认识转变成对奶奶的认知,痦子甚至成了可以取下来的独立个体。
而在爷爷去世之后,寂静的水面倒映着蹒跚老者捻着念珠的样子,不断有人呼唤着“爷爷!爷爷!”,回复他的是路面上另一个年幼的剪影,他蹦跳着跑回,令观者以为爷爷真的有了再次转世重生的机会,殊不知这并不是结局。
《气球》剧照卓嘎的反抗让“气球”有了更深的寓意,如果“气球”本身就带有孩子们的单纯和童真,那“白气球”是在此基础之上掩盖着成人世界传统的廉耻观念和原始的欲望冲动。
“红气球”的红是神圣的颜色,红色之下包裹着灵魂,预示着人物的结局走向,换言之影片最后父亲买回来的两只气球就像是载有两个不同灵魂的器皿,他们的灵魂绝世而独立,没能兑现上师的转世之言。
平遥国际电影节《气球》映后,主创亮相《气球》观后感(八):7.8分,这部藏地电影获金椰奖最佳影片奖,实至名归
12月8日,第二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落下了帷幕,金椰奖完整获奖名单新鲜出炉。其中,中国藏区的电影万玛才旦的《气球》毫无疑问的获得了金椰奖最佳电影节这个颇具含金量的奖项,实至名归。
其实,这部电影也获得了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奖最佳影片的提名,并且入围第3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最单元最受欢迎影片提名奖,这也是万玛才旦继《塔洛》、《撞死了一只羊》之后的又一部藏区特色大片。
01,《气球》讲了个啥?
电影气球是根据同名的小说《气球》改编而成的作品,讲述了西藏的两个孩子拿着父母的安全套当气球去“玩”,这也导致了父母的意外怀孕,而他们的母亲并不打算要孩子,在此之前,她还去做节育手术。
而孩子们的父亲和爷爷对于动物生殖的行为充满了欣赏和期待,在爷爷去世之后,活佛告诉他们,也要还会投胎到他们家,面对一连串的尴尬事件,他们原本安静的生活被打破,当灵魂遭遇到了现实的挑战,剧中的主角也在和命运做着妥协抉择。
02,独特地貌形态的展现
有的人说过,去一次西藏就是一次“修行”,对于很多热爱西藏旅游的朋友来说,影视上的神圣体现也是对于“修行”的一次银幕之旅。
在万玛才旦的作品中,总少不了对于独特地域形态的展现,直入云霄的雪山盛景,清晰可见的高原风光,一马平川的藏地公路以及神圣的喇嘛寺院,这样的地域形态中,融入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灵魂救赎和精神信仰。
在电影《气球》中,远处的草原和雪山随处可见,藏青色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孩子们手里举着的“透明气球”,在和羊群的追逐中成就了一幅藏区生活的浮世绘。
远处的雪山,既是村民的庇佑者,又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藏民和外界人的联系,这里虽然是人间的朝圣者天堂,然而也会因为交通阻塞和村民思想而陷入到一定的交流“盲区”中。
在剧中,导演万玛才旦试图通过地域内独有的风景和人文来达到和观众的交流和共情,引领着观众走进一个神圣美好,令人神往的净土,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文化意义。
03,孩童
在西藏电影中,着重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关注具有生命力的人类空间,比如,很多的电影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展开叙述的。
在藏区电影中,孩子们都是具有灵性的,通过对于孩子的描述和呈现,来引出藏族家庭的亲情关系和血缘伦理。《气球》中的两个孩子拿走了父母的避孕套,间接的导致了矛盾的发生,进而引出关于亲情,命运和信仰的内涵和主题。
不仅如此,在其他的藏地电影中,孩子仍然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河》中,也是通过了孩童央金拉姆的视角来展开叙事,引出了关于亲情和人伦之间的主题。
04,精神形态
在《气球》中,有对于浓烈的生命意识和自然的生死观念进行探讨。比如孩子的母亲所面临的困境,鉴于家庭生活的窘迫,女儿在县城读书,两个小儿子不谙世事,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仍然需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印证了上师的寓言,通过这样的戏剧冲突的方式,让主人公在宗教信仰和自身现实中做着抉择。导演试图通过视听语言来表达藏地居民生活的矛盾和纠葛,用普通家族中人物的内心,情感,精神世界和家庭伦理来唤起人们对于藏地,藏民的关注,展现精神形态。
在电影《气球》中,导演用了102分钟的时间来展现藏地百姓的日常生活习俗,看似如同纪录片一般娓娓道来,又如同一副藏民的生活起居百态图。在平时的生活中,做饭,缝补,砍柴,人们的忙碌生活体现出静穆的美感,伴随着做饭升起来的袅袅炊烟,精美锃亮的炊具,保暖的毛皮织物,和冒着热气的独有的青稞酥油茶,这是让人向往的藏民淳朴生活。
在远离闹市的地域,能够让人找到归属,导演试图用这些无处不在的民俗符号来达到一种美学的震撼。在守旧和创新的时期,每一个地区也都在做着抉择和妥协。
万玛才旦曾经说过:“《气球》不仅是部电影作品,也是展现当今藏族人民生活和人文情感的窗口,可以用来增进外界对藏族的了解,更新他们的认知,要让藏族人看懂,也要让全世界人看懂,实现民族性和国际性的平衡与结合。”
04,本土与现代文明的冲突
阿尼的爱情线涵盖了较多文化上的冲突,包括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之间的对立。阿尼的前夫是一名教师,也是藏地先进理念的引领者之一,而阿尼为了坚守自己的信仰和执念,宁愿削发为尼,也不愿意向外来思想低头,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思想冲突,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她代表的却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群体。
对于导演万玛才旦来说,他的文艺创作中很多都在保持着自己的初心,已融入了很多个人的成长经历。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对于传统本地文化的敬畏,也有着对于现代文明的向往和追求。
所以,他的作品中,总是充斥着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撞击和对立,恪守传统的藏族居民在时代的发展中,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现代文明的影响。而如何在保佑自身文化的同时,还能做到最大限度的促进地区的发展和进步,这才是电影所阐述的一个细节主题。
比如,爷爷在看到现代文明的试管婴儿时候的不安和恐惧,计划生育的标语等,这些剩余信仰遭受到挑战的时候,该怎样应对矛盾?这也是需要去探讨的一个话题,启发着观众对于现代和未来进行积极的思索。
《气球》观后感(九):藏族观众曾给过我一个期望:希望可以拍一部以女性作为主角的电影
万玛才旦威尼斯《气球》映后交流 “威尼斯算是我的福地。
藏族女性观众曾经给过我一个期望:希望可以拍一部以女性作为主角的电影。但是小说有一定规律,电影充满不确定性,这次《气球》算是终于实现了我和许多藏族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愿望的电影,我自己感觉非常高兴。“
万玛才旦导演如是说。 威尼斯时间8月30日,万玛才旦导演新作《气球》在电影节上首映。这是万玛才旦导演第三次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前两部为《塔洛》和《撞死了一只羊》。影片成为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入围竞赛单元中国电影中独具特色的藏语电影,万玛才旦表示这对自己意义重大,“能把自己的最新作品带到三大电影节上去,通过这样的一个平台让更多人看到电影,这是很不错的事情。”
威尼斯电影节携《气球》主创亮相《气球》世界首映开始前,导演万玛才旦和观众致意而在电影节前几天8月20、21日,万玛才旦来到无锡古运河文学电影节参与大师班交流和《乌金的牙齿》签售活动。短短两天,我们带着万玛才旦游历了无锡的文化景点,在文学家钱钟书故居参观了钱钟书杨绛夫妇的生活足迹,薛福成后花园内,和万玛才旦一起探讨茶艺。
身为藏族导演的他,对茶道和文学都有独到研究。夜晚南长街泛舟古运河,在交流过程中,发现万玛导演对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四大名著分外感兴趣,导演也表示最爱读《红楼梦》。无锡本地的紫砂茶具也吸引了导演的注意,并将它们带回了藏区。
《气球》故事发生在藏地,讲述灵魂与现实的紧张关系。主人公达杰一家因一只普通的避孕套卷入了一系列尴尬而又难以抉择的事件当中,他们原本宁静的日常生活被彻底打破,生老病死如日月流转,当灵魂遭遇现实的挑战,该如何抉择?
电影拍摄团队也十分强大,摄影吕松野,配乐裴曼·雅茨达尼安,剪辑廖庆松、金镝,录音杜笃之。
此次书本记者奔赴威尼斯现场,万玛才旦导演为我们预留了两张票,所以省去了排队烦恼,顺利看到了《气球》首映。
《气球》国际版海报导演在映后交流中表示,《气球》这个故事设置在90年代中期,跟故事背景有关联,如果设置在当下就不成立。电影的灵感来自于很多年前我走在北京街头看到一个气球,突然就有灵感想写一个故事。对于结尾,他说气球有点像灵魂,最终飘向远处,但是片子里也没有最终答案。
之前的故乡三部曲,《静静的嘛呢石》是90年代中的藏区,《寻找智美更登》是90年代中期到两千年初的藏区,《老狗》关于两千年初的藏区。这其中观众能看到一些变化,90年代到现在最大变化就是“取消了计划生育政策”。
纵观整部电影,藏青色的画面色调,符合万玛才旦一路以来的摄影美学,而影片内容涉及了藏区家庭、婚恋、生孩子等一系列问题,将轮回之说藏于梦境,是万玛才旦导演的文学性延续,也是一种选材突破性的尝试。
在无锡古运河的书本专访交流中,万玛才旦导演透露了一些《气球》的创作旨意和背景。通过以下这篇专访,我们也了解到了藏语电影的神秘世界,以及万玛才旦导演一路以来的创作历程。
小说《气球》收录在新书《乌金的牙齿》中
《撞死了一只羊》是改编自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和我自己的短篇小说“撞死了一只羊”。《气球》又有点不一样,我是先写的剧本,然后这个剧本写完之后,遇到了很多困难,然后就没有拍成。觉得这个故事我自己很喜欢,希望把它表现出来,就把这个故事写成了小说。后来又有了一些机遇,在原来剧本基础上,结合小说里面新增加的一些内容,重新写了这个剧本。
《气球》这个电影,它就有这样一个特殊性,先有电影剧本,再变成小说,参照小说又完成了新一稿剧本,就有了这个电影。所以这个跟以往原创的剧本,包括后面以小说为蓝本改编的剧本又有一点不一样。所以就这种特殊性,一直在。
有时候你只能放下,像《塔洛》像《撞死了一只羊》、《气球》都是一样。可能这些电影剧本或者很早就想拍这些电影,但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因为种种原因,你当时就拍不了。所以就放下了。所以我觉得做电影的话,它可能需要两手准备。你一个题材,一路走到黑,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短篇小说改编成一个长片剧本的时候,要么你需要扩展,像《气球》,它也是一个短篇小说,容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你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要扩展很多人物。《气球》里面有一个尼姑,在小说里面只是出现了一下,可能形成了观念上的一个对比。但是在电影里面就给她安排了一些它原有设计之外的一些人设。她的情感的戏也丰富了一些,让她跟她的姐姐,包括姐姐的家庭也有了更多的关联。所以人物复杂,境界变得复杂丰富之后,可能就更饱满了。
如何让外国观众看懂?
对我来说,电影字幕翻译特别重要。因为涉及到中文字幕,包括藏语对白,我会请既懂藏文,又懂中文,又懂英文,这样一些人来翻译我电影的字幕对白。像《气球》,有三个人来翻译,他既懂藏文又懂中文还懂英文,他会根据藏文来做翻译,然后又找了一个美国人,他是做中文到英文的翻译。
之后找了温哥华电影节选片人谢枫,因为他有很丰富的电影字幕经验,他要看很多电影,他知道一句话怎么翻译表达会更加简洁,更能传递出那个意思。所以我觉得电影字幕的翻译需要引起大家的重视。很多时候你做完一部电影,它对字幕不是很重视,会影响到你对影片的观赏,以及很多重要信息的传递。如果你翻不好,所传递的那种感觉,语感节奏,包括情绪,就会错失掉。
《气球》中你可以看到更多外来的东西,是怎样冲击着这样一个地方和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虽然讲的是藏人的故事,但是我希望它是一个超越族群、超越区域、超越那么一个局限的东西,我希望他有一个更广阔的影响。所以在做《塔洛》的时候,我们有导演说“塔洛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虽然讲的是塔洛的故事,但希望更多的人能体验到它的一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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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观后感(十):万玛才旦:在西部建造“马孔多”的电影导演
万玛才旦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万玛才旦
在刚刚过去的第55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上,他的新作《气球》斩获了本届电影节的最佳编剧大奖。
作为一位藏人导演,他的名字在近几年似乎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看看他的作品与经历,万玛才旦似乎正在慢慢走向一条属于自己的大师之路。
西北偏北的土地总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挖掘。那里肃杀、苍茫,文明与尚未开发的荒芜交糅,使得这里的艺术总是有种天然的使命感。那里的导演也一样,万玛才旦也是如此。
文明与尚未开发的荒芜交糅的西北地区
西北地区的导演很喜欢诉说自己家乡的故事,因为电影中对那片土地的记录似乎并不主流,能给导演更加独立的视角。譬如李睿珺喜欢去讲述河西走廊地区的人情,万玛才旦将藏地的魔幻变成风格化的语言。
他们相通的地方在于故事里总是有着深刻的矛盾:自然和人,生活和人,人和人。
反映在万玛才旦的作品中即反映藏人的一种矛盾心理:既渴望逃离严酷的现实环境,又对那被现代文化慢慢侵蚀的藏地文化、宗教文化抱着极大的同情,希望保持纯净的人文风貌。
万玛才旦喜欢在作品中塑造形色各异的边缘角色,譬如,明显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在古老的复仇幻想中被施舍的人,以及处于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冲突变革期的女人等。通过展现上述角色在现代文明下所受的冲击,让他们在现实与理想中徘徊、煎熬。从这点看,万玛才旦更像一位作家,在搭建一个位于中国西部的“马孔多”。
西部独特的自然、人文环境
万玛才旦对家乡题材的迷恋与对文化的反思,同个人成长经历分不开。
在青海长大的万玛才旦回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供电所的人来到村子的场景,“在此之前没有外人涉足村子,那就像外来的东西突然打破了一种承袭的传统,原有的生活与思维方式都变了。”
这种对于“传统“的留恋一直存在于万玛才旦的内心,无论是之后辞去老师的工作考去兰州上大学,读研究生,还是前往北京进修,他在远离藏区的将近二十年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环境变化,一次次前往更文明的世界,被现实冲击。
和万玛才旦主动走出去迎接这份文化矛盾有所不同,一直生活在藏区、恪守古老习俗的民众则是在环境变迁中被动接受现代文明的入侵——当固守的人生意义被改变,这里的人们该怎么办,引起万玛才旦的思考。
此外,让万玛才旦留恋的还有日渐衰微的藏区宗教文化。
万玛才旦上学时因热爱写作被爷爷当做宁玛巴僧人的舅舅转世,是有学问和地位的人。可当他从外地重返故土后发现信奉神灵、宿命的受众似乎都在慢慢变少,历史的车轮在前进,逐渐物质化的生活方式改变了人们的信仰。
于是,万玛才旦把这一切都加到了自己的电影当中。
电影《塔洛》中,万玛才旦用环境以及藏人穿着的变化来体现藏区生活、文化的变迁:
一位连一代身份证都没有的牧羊人塔洛在开头用诵经式的语调站在“为人民服务”的大字前完整地背诵着毛泽东语录 ;
电影《塔洛》剧照
塔洛夫妇进城生活后,屡次前往照相馆拍照,照相馆的布景从布达拉宫换成了天安门,再换成自由女神,夫妇俩身上的藏袍也换成了流行的西装。
电影《塔洛》剧照
但即使再变,之前牧羊的经历,让塔洛夫妇在抱着小羊羔时笑的最自然,这也是藏人身份遭受文化冲击后一种矛盾心理的体现。
《塔洛》全片使用黑白配色来显示主人公单纯、朴素的思想及在文化冲突之下矛盾的世界观。
同时,采用固定机位配合人物在画面中位置的飘忽和1:1的沉降说明塔洛的不自在。
通过电影,我们看到走下山的牧羊人即使身着西装,但保守的思想没有变,用塔洛口的话说“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是谁就行”。可当遇见听着藏语rap,带着豹纹耳环,抽着薄荷味香烟的发廊小妹时,塔洛还是禁不住产生了情欲,这也是现代文明对藏文化的冲击,才发现坚守的东西是如此的脆弱。
电影《塔洛》剧照
电影中有一幕十分荒诞:塔洛情愿将16万积蓄交给发廊小妹,发现被骗后,剪去了自己打小留着的辫子,想要与过去告别,却意外地发现因为没有了辫子连身份证都无法领取。
这其实是藏人在文化变革漩涡中真实经历的写照:无论是万玛才旦本人,还是故事的女主角杨秀措,他们在文化碰撞中渴望“回归”,却发现精神故乡已面目全非。
从《静静的嘛呢石》到《塔洛》再到《撞死一只羊》,万玛才旦步步深入地诉说现代文明对藏文化的冲击。当司机金巴最后摘下墨镜眼望天空时,满天的秃鹫被飞机的轰鸣取代,传统似乎也不复存在了。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剧照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中,万玛才旦在王家卫的帮助下美学高度有所提升4:3的画幅加上迷离的对比色调让这部电影充满油画般的质感,虽然依旧诉说现代文明对藏文化的瓦解,可在荒诞中掺杂了梦境与轮回的魔幻,透过一种反叛的味道希望社会族群能迎接新的变化。
《撞死了一只羊》是万玛才旦美学高度的提升,有了王家卫的助阵,加上4:3的画幅加上迷离的对比色调让这部电影充满油画般的质感,虽然依旧是传统的破除,可更多在荒诞之中掺杂了梦境与轮回的魔幻,透过一种反叛的味道希望社会族群能迎接新的变化。司机金巴的身份是反叛者,因为司机的身份他走出藏区去往过其他地方,撞死羊后请僧人超度是他对于生命的仁慈,反映的是藏地群众一直秉承的宗教神性,这一点依托文化根基,是包容性的施舍。但到了现代环境遇上传统意义的复仇,选择的却是纳入梦境去实现,在现实上面来看破复仇的轮回,仁慈地宽恕去让仇人活下去。其实这些映射的又何尝不是藏区人民哲学意义上对新文化的接纳呢?去吸收新文化中新的方式剔除排斥带来的负面影响,谋求共存。如同亡羊天葬中被飞机取代的秃鹫。从宗教角度去看待冲突,万玛才旦的手法显得更加有力。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剧照
在新作《气球》当中,万玛才旦的个人风格和探索文化矛盾的话题得以延续,并更加直白。电影里卫生所墙上计划生育的标语,爷爷对于电视上试管婴儿的恐惧。宗教中占有着至高地位的生育信仰被极大的挑战。从开始的人面对矛盾,到文化面对矛盾,到宗教传统面对矛盾,万玛才旦的探索越来越深。
万玛才旦
在他这代藏地电影人慢慢开启的新浪潮模式下,有关藏地的电影会更多的与大家见面,不仅会探讨藏人也会探讨我们自身面对急速变化环境的迷离感。
在这点上,万玛才旦与我们每个普通人都是相同的,探索世界的同时,也被急速变化的世界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