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篱笆小院子，零碎不堪 （二）
第五章篱笆小院子，零碎不堪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二）
柱子和胖胖他们两个高兴的走出去了，屋里只有林然和七哥两个人了，可能是七哥去地里干活，一天里没有抽烟似的，这一会儿回到家里了，七哥这旱烟袋一袋接着一袋的抽着，好一阵子总算是把一天耽搁的烟瘾，一下子的都给过足了。七嫂这个时候不知道进屋里来找啥东西，这难闻的烟雾呛得七嫂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就埋怨地说：
“看看，穷旱烟锅子，抽起来就没有个完，看看这屋里竟是烟味，别抽了！林然会受不了的，老七咱不抽了行不行呀？”
七哥抬头看了看七嫂，他没有说话只是把烟袋锅子往炕沿边上磕了磕，然后卷起旱烟口袋又慢条斯理的说：
“林然，这次咱们钱家人给咱爷爷奶奶立碑，这是孝心的好事哇，虽然，是你们这些在外面的家人张罗的，七哥以前也想到过，可是咱没有钱呀！现在你们回来了，七哥是全力的支持你们，虽然，七哥没钱，要力气，要干活的人，俺们这里还是有的。”
林然看到七哥把话转到正题上了，便把这次给爷爷立碑的意图，事项都一一的和七哥说了，七哥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一边答应着：
“行，行，就这么办吧。”
最后林然说到：
“这一次回金川小镇的家人，男女老少大约能有二三十位的，我们都安排住在旅店的，我昨天也和几个旅店的老板打过招呼了，另外吃饭咱们去饭店，你看哪一家饭店好，给联系一下。”
七哥听到这里问道：
“咋不在家里吃住哪？”
林然说：
“回来的人多，有些人不习惯，还是住旅店好一些，也省得给家里添更多麻烦的。”
七哥马上问道：
“俺老叔，这一次也回来吧？他回来了，俺是不能让他住旅店的，家里早就给他留着热炕头，多少年了，老叔都没有回家了！”
林然想了想觉得七哥说的有理，便说道：
“七哥，等我爸回来的时候，征求他的意见吧，住在哪里听他的。”
七哥点了点头说：
“中，等老叔回来，俺亲自问他住在哪里，另外，家里人吃饭的事情，最好是正日子的那一天必须要去饭店吃的，平常日子里还是在家里吃吧？”
林然看着七哥说：
“七哥，那样会太麻烦七嫂了？”
七哥刚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肚子里，林然看着七哥有话要说，就追问一下：
“七哥，你要说啥？”
七哥低下头说：
“麻烦倒不是怕麻烦，就是？”
七哥又停了一会，林然明白七哥要说话的意思了，接过来说道：
“七哥，不是不在家里吃饭，我们回来的人已经是研究好了，这次回来的家人所有的费用都是由个人承担的，人来多了，谁家也承担不起这么大花销的。”
七哥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也揭开了心里的负担，痛快要求的说：
“那，那就在俺家开伙吧，让你七嫂找个人来打下手。”
正在聊着聊着，七哥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便大声地喊着：
“老婆子，你该做晚饭了！”
在院里看着柱子领着胖胖玩的七嫂大声的答应着：
“听到了，饭已经做上了！”
随后七哥又大声的喊着柱子：
“柱子，你去街里割二斤肉，再买点下酒菜。”
七哥说着从腰间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儿子柱子，这个时候林然站起来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给柱子说：
“柱子，你把那二十元钱还给你老爸，拿着这张一百元的钱去买酒买菜买肉吧。”
林然的举动让柱子为难了，林然拿回来了七哥的那二十元钱，把自己的一百元钱塞进了柱子的手里说：
“柱子，带着胖胖一块去买吧。”
七哥脸红的看着柱子说话了：
“柱子，你带着胖胖去买菜，走路要看着一点车子。”
孩子们走后，坐下来的林然不一会，他又站起来望着七哥说：
“七哥，要么今晚上咱们不在家里吃，去饭店里喝点酒吧？”
七哥听到林然的说话了：
“都到家了，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怎么又要去饭店吃饭呢？不行，这第一顿的饭，一定要在家里吃，没有什么好吃的，也要在家里吃的。”
林然不在争持了，但是他有个要求，他是必须要提出来的：
“七哥，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咱们能把西屋的大哥也请过来吧？”
林然说的话，七哥好像是没有听得见，依然吧嗒的又抽起来了他那口老旱烟，林然再一次的问道，七哥才答应：
“行，可是不知道，大哥他愿意不愿意过来？”
林然知道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平常他们之间也是不来往的，然而，今天是林然提出来的请大哥过来吃饭，倒不是为了给他们之间解开矛盾的，林然知道他们之间这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矛盾，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看着这个架势他们的矛盾，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解开了。今晚上，林然是出于同情心，也出于咱们都是同一个爷爷的孙子们的关系，才借着七哥的这碗筷的机会，把西屋的大哥请过来吃饭续续哥们情意，林然也是看出来了，满心不乐意的七哥，他不会拒绝的，多少的会给林然这个面子的。原来，林然还是这么想的，给爷爷奶奶立碑是整个钱家家族的一件大事，缺了哪一家都是不可以的。另外，目前，在金川小镇居住的就只有他们这老哥俩个了，而且，西屋里住着的还是他们这一辈人中的大哥，大哥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立碑的大事绝不可能把钱家的大哥排除在外的，尽管他现在是穷困的，尽管他的身体还有着病，钱家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不让他介入的。林然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害怕在酒桌上商讨这个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一些想象不到的意见，那样让林然就不好说话了，这样也会影响了马上立碑的事情。基于这种想法，原来，林然是想请金川小镇家里人在饭店里吃喝的，林然想着在饭店吃喝的费用由自己掏腰包的，这样东道主不是七哥了，而是林然了，林然就不会欠着七哥的人情了，林然也就有说话的权利了。可是，今天晚上，七哥要求林然在家里吃饭也在理，林然不能再推辞了，他不能不给七哥这一次面子，林然祈祷着，今天晚上饭桌上不要出现啥矛盾，一切平平安安就好了，刚才林然是看到了要请大哥过来吃饭七哥那个犹豫的模样，知道了七哥是不想去西屋请大哥过来的，那么请大哥吃饭的事情只好由林然自己来请了，还好林然提出请大哥过来吃饭，七哥虽然是不痛快的，但是也没有反对的，林然的心里多少就放下来了一些，林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林然还是在试探一下的问着七哥：
“七哥，你啥时候把大哥叫过来呀？”
七哥吧嗒最后一口烟袋嘴，合计一会问道：
“林然，你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哥没有？”
林然不解地回答着：
“见到了，我们哥俩个还聊了好一阵子呢！”
七哥磕了磕烟袋锅子说：
“这么吧，林然，还是你去西屋叫来大哥，俺去看一看牛吃饱没有，它都干了一天的活计了。”
林然笑了笑，知道七哥还是打怵去西屋里请大哥过来吃饭的，林然就不再多言了，他穿上鞋子出了东屋的房门，还没有走出厨房七哥随后也跟着出来了，林然以为七哥是同自己一块的去请大哥的，七哥说话了：
“林然，你别在他那里坐的时间太长，俺去给牛添点草，你快去快回呀！一会我还得帮你七嫂烧火呢！”
林然回答着：
“好嘞！”
林然走到大哥的西屋房子前，伸手拉开了快要散架子的木门，那股刺鼻子的味道又一次的扑面而来，自己的嗓子眼又有些作呕了，落在厨房里的苍蝇见到有人来，一大群一下子飞离了铁锅中的稀粥上，还有几只苍蝇撞在了林然的脸上，苍蝇的翅膀煽动的寂静的厨房里顿时的嗡嗡作响，天色黑了，这个厨房里已经是黑洞洞的要命了，林然摸着黑的往西屋里走去，地上大柴枝绊了一下林然的脚步弄出了响声，惊动了倒在炕上的大哥，他喘着气的问道：
“谁，谁呀？”
听到里屋传来虚弱的问话，林然说话了：
“是我，大哥，林然！”
林然一边小心的躲过脚下的障碍物，一边走进里屋，里屋的门没有关，灯也没有打开，影影忽忽的看到依歪在炕上的破柜子边前的那个瘦弱的大哥，林然说：
“大哥，你穿上衣服，洗一洗脸，咱们去东屋里七哥家吃饭。”
林然这是第二次来到屋里，请大哥去东屋里吃饭，大哥是没有想到的，大哥推脱的说：
“啥？吃饭？林然，俺不去了。”
林然走到了炕沿边，他拉开了屋里的电灯说：
“大哥，是七哥让我来叫你的，他现在忙着喂牛呢！”
大哥病秧秧的也是倔强的显然的不相信东屋的老七会请他去吃饭的，多少年了没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林然来了，老七的良心发现了吗？大哥还是说：
“林然，大哥不去了。”
林然看到大哥这个恶劣的环境，仍然拒绝着请去吃饭，可见哥俩的积怨是多么的深，林然长叹一口气说：
“大哥，你不去是不行的，就是拽我也要把你拽过去的！”
说着林然真的走近大哥的跟前去拽，大哥看着这顿饭是必去吃不可了，便说着：
“林然，你看大哥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浑身埋汰吧唧。”
林然觉得大哥身上的衣服是穿不出去，他脑袋一想的说：
“大哥，不要紧，你下地先洗一洗脸，我回东屋拿一件我的衣服给你。”
说完林然一转身走出西屋，站在牛圈门口的七哥看到只有林然一个人回来，诧异地问道：
“怎么的，大哥不过来？”
林然笑着说：
“大哥，他过来，他在洗脸哪！”
林然没有再详细的说，就急忙的走进东屋，耳朵却听到七哥说着：
“大哥家，闹的像个狗窝似的太埋汰人了！”
林然从自己的包中挑出比较厚实一点的一件衣服，又返回了大哥的家里，林然的举动把站在牛圈门口的七哥给弄愣了，他端着草料傻傻的看着林然急忙的又跑回了西屋里，不一会林然搀着大哥走进七哥的家，正在厨房忙活的七嫂说话了：
“大哥，过来了？”
大哥喘口气说：
“弟妹，要不是林然搀着俺，大哥是走不动了。”
七嫂低着头忙着说：
“大哥，你们快进屋里吧，老七，老七，大哥过来了！”
林然搀扶着大哥走进了东屋，还在牛圈旁抽烟着的七哥，看到林然搀着大哥走进了屋子里，他也急忙的从牛圈走回屋子里了，可能是大哥许久没有来到七哥家了，他一进屋里后，自己的眼睛就四下的看个不停，是的，这屋里窗明几亮的，屋里收拾的干净利落，哪像自己的家像个狗窝黑妈咕咚的，大哥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累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咳嗽的一声给咽了下去了。
东屋的南炕上已经摆上饭桌子，桌子上也摆上了一些七嫂做好的饭菜，热气腾腾正冒着香气，可别小瞧了七嫂，这大锅饭菜做的还是蛮有味道的，大哥上了南炕，七哥随后也上了南炕，大哥，七哥他们都能够盘起腿脚，他们就坐在了炕的里边，林然没有盘腿的习惯，坐在了炕沿的边上了。
自从大哥走进了七哥家后，就没有见到大哥露出来一点的笑脸，他是紧绷着脸特别的让人尴尬，林然也没见到七哥和大哥说些什么热情的话来，不用问林然也会看出他们哥们之间，已经有许多年头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加上七哥言语话儿本来就少，暂时屋里的空气有些紧张了，饭桌上情绪有些僵闷了，林然哪能忍受这个场面呢，便代替了七哥做起了东道主来，林然说了几句笑话儿，才把沉闷的气氛缓解了起来。说起金川小镇钱家的老少爷们，一个个都是能喝酒的主，从长辈们开始他们就能喝酒，这个可能是这个家族的遗传吧！酒刚刚地喝起来，屋门口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他进门冲着大哥就嚷着：
“爹，你不在家做饭，还上这里来喝酒了？”
看到桌上还有一个陌生的人，进来的小伙子马上改换了口气，他低声地嘟囔着：
“爹，俺还饿着呢！”
林然不用问就知道了进来的小伙子，是大哥的大儿子绍强，林然没有征得七哥的同意就对着绍强说：
“你是绍强吧？今天咱爷俩个第一次见面，赶上就别走了，上桌来喝酒吧？”
其实见到这么多的好酒好菜，绍强根本就是没有想走的腿脚，林然的一句话也正合他的心意，他说：
“你是，林然大叔吧？好的，那俺就上炕喝酒了。”
林然见到绍强端碗上桌了，他扫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七哥，七哥只是闷头夹菜吃呢，林然心里明白，让绍强上桌来喝酒，七哥心里也是不乐意的，此时，林然哪还顾得这些呢！事后再向七哥陪个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