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女友居然来家里当保姆，好男人还能把持得住吗
1
方明山出差第三天，刘芸打电话给他，说保姆找到了，挺干练，长得也很端庄，还是方明山老乡。
方明山说我们家是革命老区，民风淳朴，个个都勤劳善良。
刘芸说嘚瑟吧你就。
方明山哈哈笑起来。
方明山家以前干了五六年的阿姨不久前回老家给闺女带孩子了，这阵子刘芸一直在找新人。找了几个都不大满意，刘芸有轻微洁癖，对保姆要求不低，看样子这次找到了合适人选。
一周后的晚上，方明山出差回来，风尘仆仆地进了门，抬头看到给自己开门的女人，怔住。
虽时隔多年，他还是一眼认出来站在自己跟前这个穿着蓝毛衣黑裤子，面容清秀身形清瘦的女人，正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女友于穗。
十六七年，于穗也奔四了。面容还有当年那种清秀，脸上的细纹和眼神里都有了些许沧桑感……但如刘芸所说，依然是个端庄的女人。
于穗朝方明山笑了笑，平静淡定，并无半分意外的惊讶。
方明山心微微一沉，显然于穗是知道的，知道这是他家，因而不意外。
瞬时于穗的出现就显出了几分诡异来……
但没等方明山询问什么，刘芸脸上顶着一张面膜从卧室走了出来，说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呢吧？
又跟于穗说，方明山，我男人。
于穗平静地看着方明山，说方总好。
方明山也努力平静地朝于穗点点头，嗓子里冒出一星半点的回应，然后转向刘芸道，高铁上胡乱凑合了一顿，不大饿了。
再吃点儿吧。刘芸瞥他一眼，我让于姐给你做点手擀面，于姐的手擀面做得地道着呢，比你妈做的还好。
刘芸把脸上的面膜一扯，麻烦你了于姐。
于穗启唇一笑，不麻烦。
半个小时后，于穗把一碗劲道均匀软硬适中的手擀面端到方明山跟前，隔着一小团氤氲热气，方明山的记忆也跟着那小团氤氲潮湿地清晰起来。
2
那时候的于穗清秀青葱，跟同样青葱的的方明山相识于镇上唯一一所高中。
少年情怀碰撞到一块儿，高二时俩人偷偷摸摸好了。
一年后高考成绩下来，于穗落榜，方明山被市师范学院录取。
于穗极有自知之明地跟方明山提了分手，方明山顿感受到巨大侮辱，海誓山盟这辈子要跟于穗天荒地老。
表白到激烈处人忍不住就换成了身体语言。然后就在他们常去的学校不远的那条干涸的河床上，于穗终究没能抵挡住旺盛年纪里旺盛的欲望，僵持了几分钟后，松开了死死攥着腰带的手。
然后方明山就在皲裂的河床上拿走了于穗的第一次。
之后方明山发誓，如果日后他负了于穗，天打五雷轰。
但负，却是必然的。
尽管之后又跟于穗好了一年多，但新环境新视野新眼界新野心的侵略，却是悄无声息又步步为营。方明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新生活里，小镇女青年于穗只会成为拖累。
于穗落榜后没有复读，去了镇上一家晶体管厂当了个小工人。临时工。方明山离开小镇时的计划是师范毕业后回去教书。
当某一天副校长的女儿刘芸因仰慕方明山的才华，从开始让他解惑功课，慢慢地转为让他解惑情感……
方明山突然发现他回不去了。
刘芸城里姑娘那种洋气骄傲的气息，渐渐让方明山目眩神迷。而跟河床的干裂坚硬比起来，宽大而弹性十足的榻榻米床垫，配着百合的香和低徊的音乐，男女之事就更多了仪式感。
刘芸，彻底唤醒了方明山往高处走的愿望。
方明山毫无悬念地做了陈世美，却又没胆气做得光明正大，最终选择了逃避。
和刘芸好上后，方明山连老家都没敢回去过。
那时候方明山还没手机，宿舍楼有一部公用电话。
方明山再没接过于穗的电话。
于穗也很硬气地不再找他了。再然后方明山从高中同学打探到消息，说于穗居然闪电结婚了，嫁给了一个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不好看，但家里有点儿小钱，于穗这朵鲜花，也算插在了一堆略有营养的牛粪上。
方明山松下一口气，些许愧疚不安很快在新生活里烟消云散。
3
攀着刘芸这棵树，方明山毕业后没去小地方当老师，而是去了一家不错的国企当了名小中层。
方明山的人生从此开了挂，几年后就注册了公司拉出来单干了。
刘芸在一家机关清闲自在地为方明山的事业铺垫人脉……相得益彰。
一晃十几年了。
如今迈到不惑之年的方明山荣华富贵，已不太记得于穗了。没想到，她却来了。
那天晚上上了床，方明山装着随口问刘芸从哪儿把于穗找的。
刘芸没答他，却在方明山关键部位戳了一把，说出去十天了，回来不干正事儿先问保姆，怎么，我找的人你不放心？
方明山当然没法跟刘芸说实情，看样子于穗也只字没提，刘芸不知情。
方明山就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那不正常，对于他来说，现在正常的是他应该饿虎扑食地把刘芸翻到身下，然后小别胜新婚地贪婪一把，以此证明他在外面没偷嘴。
这个游戏方明山一直拿捏得很到位。
但这次方明山却明显发挥失常了，他也就刚进入实战没几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门外趿拉趿拉了几声，是拖鞋摩擦在地板的声音，然后在门边停了下来。
女儿上的私立，每个月回来一次，外头如果有人，只能是于穗。
一下子方明山脑子里就过了一下于穗躺在月色下河床上的样子。
后背一紧，方明山突然就不行了。
刘芸感觉到了，有些诧异，啥情况啊？
刘芸当然诧异，这种情况以前方明山没有过。
方明山没吭声，努力集中了一下精力，试图振奋起来，挽回这个局面。但徒劳，他在停下来后清晰地听到了客厅里的脚步声。
方明山整个人都涣散了，只能敷衍出一句，难不成出了个差突然老了么？
好在刘芸半点儿没往于穗那里想，只说，不是把力气扔外头了吧？
方明山说，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刘芸吭哧吭哧笑了，谅你也不敢。
方明山松了半口气，也只能半口。这次是混过去了，下次呢？摆明了于穗就是个定时炸弹，她在这里待下去，方明山的日子就过不舒畅。
尤其方明山能感觉出来，于穗分明有备而来。于穗就是冲着他来的。
方明山心里兜兜转转了半晚后还是决定，得跟于穗谈谈。
不管于穗什么目的，说在明处他也好防范。
4
趁着早上刘芸冲凉的空儿，方明山钻进厨房问正在忙碌的于穗，你怎么来我家了？
方明山没转弯抹角，来不及。
于穗回头瞅了他一眼，刘芸在家政公司把我雇来的，你不是知道么？
方明山说你知道她是我老婆对么？
于穗没吭气，低头切番茄，淡定又平静。
方明山急了，于穗我知道当年我对不起你，但这么多年了，刘芸她啥都不知道，你要是想报复我……
于穗当啷把刀往板上一放，方明山你想多了，对不起我得做饭了，你要没别的事请出去吧，一会儿刘芸看到不好。
方明山傻眼了，于穗一下就拿捏住了他的软肋，方明山当然怕刘芸知道，这种事儿解释不清楚。
他又不能撵于穗走，他找不到借口。何况于穗跟刘芸签的还有协议，两年。
方明山简直沮丧透了，过了一周都未能完成出差当晚就该完成的小别胜新婚。方明山每次一有念头，就觉得外头有人，觉得于穗在门口，很快就从心虚到了害怕。
害怕没法跟刘芸交代，更害怕从此真的就不行了。
他还不到四十。
而偏偏刘芸对于穗满意到不行，想起来就跟方明山夸两句，夸于穗勤快干净不多事儿做饭还好吃。
于穗则惯常地淡定，每次看到方明山称呼一声方总，眼神在他脸上停片刻，静静移开。
方明山便有些抓狂了。终于又找了个大周末刘芸出去做护肤的机会问于穗，我怎么做你才能离开？
于穗则反问，你说呢？
方明山干脆直说，你要多少钱？
于穗一笑，一百万，你给么？
方明山差点恼羞成怒，觉得岁月真特么是把杀猪刀，当年那么善良温柔的于穗，如今竟然也如此贪婪可怖。方明山一咬牙，这事儿就算刘芸知道了也没啥，谁结婚前还没谈过朋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于穗说那你就不用顾忌我了，你是雇主，我是保姆，一切正常，你心虚的啥？
方明山咯噔被噎住了。没错，他心虚的啥？最坏也就那样了。
这么一想，当天晚上，方明山竟然成功地放飞了自我，一鼓作气地攀上了刘芸的高峰。
然后就在高峰处，卧室的门突然被咣咣砸响了。方明山在刘芸身上听到于穗略带哭腔说，刘老师我得去趟医院，我儿子小山急性阑尾炎被学校送医院了。
方明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下子抽了筋骨。
他意外的是，于穗的儿子，居然叫小山。
小山。突然一下子，他有点明白了于穗于多年后卷土重来的意图。
5
事情有点儿急，刘芸催着方明山赶紧穿好衣服去送一下于穗。
方明山才知道于穗的儿子就在市里念中学，他几乎灵魂出窍地把车开到中途才颤颤地问于穗，你儿子，多大了？
于穗淡淡回了句，十六。
方明山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哆嗦。那晚见到于穗，他算了一下，他们分开不到十七年。于穗如果在他们分开后结婚，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孩子。
方明山的声音颤得更厉害了，你儿子叫小山？
这次于穗没答他，于穗只是焦急地说，你能开快点儿吗？
方明山踩了一脚油门。
于穗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坚决让方明山回去了。于穗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但方明山哪安得下心来？回是回去了，基本一晚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方明山就出门了，可等刘芸走后，他又折返了回来。终于从于穗嘴里掏出了她的大概生活。
当年于穗赌气嫁给货车司机后过得并不好，总是吵架，后来运输也不赚钱了，男人就把车卖了带着孩子来了城里打工。三年前男人送快递骑着电动车闯红灯，被一辆车撞飞了，又没戴头盔，脑袋撞到水泥地上当场死亡。之后于穗就靠着干家政养孩子，供孩子念书，以前是在老区那边儿，不久前才来到方明山住的新区，恰好遇到刘芸去那家家政公司找人，于穗就自荐过来了……
于穗说：“我真没想到是你老婆，我就是看着她模样挺和善的。”
方明山说：“是吗……那小山……”
于穗头也不抬：“小山和你没关系，就是个早产，你别想歪了。”
方明山又是一夜没睡。方明山怎么睡得着呢？他根本没法相信于穗的话，他老婆去家政公司找保姆，正好找着了他的初恋。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而且初恋的儿子还偏偏跟他一个名字。
他怀疑那个叫小山的十六岁男孩，极有可能，是他方明山的血脉。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于穗那天脱口而出跟他要一百万。
如果那是他的儿子，如何不值一百万呢！
这些年，儿子是方明山隐秘的心结。
刘芸对自己的闺女心满意足，哪里知道方明山这种农村出来的男人，都对儿子的欲念简直根深蒂固。但他不敢要求刘芸生二胎，刘芸绝不会理会他的想法，还会嘲笑他旧脑筋。可方明山的念头却始终没断，现在突然蹦出来个很有可能属于自己的儿子，方明天内心的喜悦，远远压过了其它！
6
方明山去了医院。没进病房，就先在外偷偷瞅了半天。
康复中的少年和年轻时的于穗长得很像，但也可以看出方明山年轻时的俊朗。
方明山站在那里几乎热泪盈眶。
平稳了半天心绪，方明山让护士把于穗喊了出来，塞给于穗一张卡。十万块钱，方明山让于穗先用着。
于穗一声不吭推了回去。
方明山说为了孩子别拒绝行吗？
于穗冷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跟你无关。
这句话是否认，更是坦白。方明山没跟于穗争，没什么争的必要了。他坚决把卡又塞回给于穗，说放心吧，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补偿你们的。
说完方明山掉头走了。
于穗没追出来。
方明山料到了，她既然能在多年后找过来，目的已经明确，怎么会真的拒绝呢？不过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低头，但又要让他心知肚明、自觉补偿罢了。
方明山现在完全能理解于穗这种拿捏，也能理解于穗为何处心积虑介入他的生活。
这些年她没打扰他，够不容易了。何况于穗也留了余地，并没想破坏方明山现在的生活，否则方明山的人生早就鸡飞狗跳了。
方明山得领于穗的情。
补偿更是必须的。到底，那也是他方明山的儿子。多年以后，等他退休了，老了，不需要在乎外人包括刘芸的看法了，认祖归宗是肯定的！
方明山就去做了，他用最快的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于穗娘俩的户口从老家办到了市里。
还有半年于穗儿子中考，没有本市户口，中考不能加分，高考更是麻烦。现在有了本市户口，加上孩子本身成绩不错，上个重点高中不是问题。
然后方明山又帮于穗在客户的公司找了份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同时让她找了个借口跟刘芸解除了协议。
还帮于穗租了套房子，一次性付了两年房租。
也想过买一套最好，方明山倒也拿得出这笔钱，但一是这一系列动作太大，怕刘芸察觉，再就是于穗也不愿意，说如果那样她就带儿子离开。
这次于穗不是拿捏，是真不想要，方明山能判断出来。于穗把那张卡都坚决地还给了方明山。
说到底，于穗，还是淳朴善良的。她真的不贪心。
方明山也就不再勉强，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来。
7
于穗离开方明山家里之前，给刘芸推荐了个不错的阿姨，刘芸试用了几天，倒也满意。
刘芸更满意的是方明山前阵子莫名其妙的不举，终于不治而愈了，像突然吃了什么仙丹似的。
方明山心里明白，那个仙丹就是于穗的儿子，也是他方明山的儿子。
只是方明山不知道，他这个看似毫无纰漏的判断，纯属臆想。
于穗的儿子，就是于穗和她男人的，跟方明山半点关系没有。
确实孩子叫小山，那是当时还忘不了方明山的于穗，刻意给孩子取的。但生活坚硬而残酷的磨砺，那份错误的初恋带给她的恒久不散的困扰与伤痛，渐渐让她心里对他的怀念，都变成懊悔与恨。
特别是男人车祸走了后，失去依靠的于穗，左思右想后，决定找方明山来背这个锅。
正如方明山所想，于穗去他家是预谋好的。她在家政公司等了很久，才等到方明山家雇人的机会。当然如果他家不需要雇人，她还会找其它的机会，比如到他们小区当个打杂的什么的。
儿子的年龄，也是于穗故意的。农村的习惯，户口本上的年龄报的是阴历，但于穗没解释，方明山以为是阳历。
也就两个月左右的差别，但足以使方明山确信，小山就是他亲生的。
当然，令方明山如此确信的根源，是他面对于穗时的心虚和愧疚。做了亏心事的他，潜意识里是一直明白自己应该补偿于穗的，他只是缺乏一个笃定的、能够战胜自己的自私的借口。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无疑暗合了他种种难以告人的小心思，小算盘。
于穗也正是借着方明山的心思，攀上了他这棵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儿子。比如本市户口，一个好高中，一份相对笃定的生活。
方明山是不欠于穗儿子的，但方明山欠于穗的。于穗这么多年，活在方明山始乱终弃的阴影里无力自拔，直到男人不慎丧命，她又要承担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
反观方明山，意气风发、富贵荣华……悲从中来，怨从中来！
后来知道了方明山没儿子，于穗便动了念头——那时候，每次方明山在于穗身上，除了誓言，还有一句是必说的。
每次方明山都说，于穗你给我生个儿子吧！
但也没把握方明山会上套，如果他不心虚，如果他敢面对当初自己的薄情，如果他对刘芸真心真意而无半分虚情假意，终究于穗也掀不起风浪。
但多么可悲，人心没有意外，都暗藏见不得人的卑劣。
因而于穗如愿以偿，却并无更多计谋得逞的胜利感。如果可以，她宁愿，宁愿人生永远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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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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