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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我以为你爱的人是她。”

2022-04-21 03:32:19 作者:滕藤 来源:李小木的小江湖 阅读:载入中…

原创 | “我以为你爱的人是她。”

   “我以为你爱的人是她。”文/滕藤

  丁一经常为她的名字自惭形秽,连名带姓不多不少一共才三笔。

  初见卞建祁时,他听见丁一两个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初来乍到,多多指教,我叫卞建祁。”

  为此,在她心里算是跟他结下了梁子。哼,一个姓卞的,竟然还敢笑我的名?

  丁一笑靥如花:“那就叫你小卞吧,这样亲切。”

  卞建祁皱眉,说:“能不能换一个?”

  她和卞建祁是同期的实习生,只是比他早到三天。三天也是前辈,丁一言之凿凿。

  可是卞建祁对“小便”的称呼很抵触,常常装作听不见。

  丁一坚信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于是经常“小便小便”地叫个不停。

  “小便,这周的总结你写了吗?”丁一求知若渴地请教。

  “在U盘里。”他边说边哒哒地敲着键盘。

  “呵呵,你承认了。”

  ……

  “小便,你晚饭吃了蒜?!”

  “没有啊,我从来不吃……”

  “呵呵,你承认了。”

  ……

  “小便……”

  “干嘛”?

  “呵呵,没事……”

  每当看到丁一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卞建祁总是懊恼地连连摇头,叹息地着别过脸去。

  他的眼睛真好看,笑起来也是亮晶晶的。丁一思绪复杂地想,可惜,眼神太差。

  他们初遇不是在公司,而是在墓地。

  那日清明节一大早,丁一被父亲的砸门声惊醒,头没梳脸没洗,闭着眼睛抓过内衣,胡乱地罩上大衣,匆忙地被父亲拉出房门——去扫墓。

  在丁一五岁的时候,母亲撒手人寰。

  老天极尽渲染气氛之能事,天低的好似要压下来,淅沥沥的小雨,神情恍惚的零星路人,让气氛格外的压抑。

  空气清冽,水雾萦绕着毫无生气的石碑,不由地顿觉寒气逼人。丁一拉紧大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的照片已经褪色了,清丽的五官仍然清晰。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照片那么多,每当丁一努力地回忆她的样子,总是能想到这张照片。

  丁一想,若是她晚走几年,也许在脑中能残留些有关她的记忆。也许父亲的白发能少一点,不用孑然一身这么多年。

  丁一望了一眼父亲,撑着伞默然走开,留下父亲和她独处。雨慢慢转大,已有滂沱之势……

  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丁一暗叫不好,可能是最近太累,今天又没吃早饭,老毛病犯了……

  胃隐隐开始痉挛,猝然的心慌恶心,视线慢慢模糊……丁一慌乱地打开背包,熟练地从夹层里拿出药瓶,全身已经战栗难抑……

  丁一心里害怕起来,她知道若不马上控住病情,接下来她将会呼吸困难、四肢麻木,然后全身痉挛心力衰竭而死,就像不远处的妈妈一样。

  这时,丁一毛手毛脚地和人撞了一个满怀,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一地,引起不小的混乱。

  丁一的雨伞倒在一旁,娇小的身影蹲在雨里,任由雨水淋湿自己,她低垂着头,不管不顾地将药塞进嘴里,那样子好似一个饥不择食的乞丐,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

  “你……需要帮忙吗?”温柔的声音夹杂着百合花的香气。

  “巧、克力、糖、有吗?”丁一看也不看来人,呼吸急促,气若游丝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丁一眼前很快出现一条巧克力,包装已经打开。

  丁一一把抓过来,将包装扔掉,把巧克力猛往嘴里塞,巧克力在手上化开,又黑又粘,她顾不得擦试一下,伸手接住他递过来的另一条。

  顷刻间,一大盒的巧克力消灭殆尽。

  胃里的药物和大量的糖分开始发挥作用,丁一渐渐缓过来,身边的男人一直缄默不语,也不离开。

  丁一猛然发现头上的一方“晴空”,而他已经湿透了,怀中怒放的百合花,经雨水妆饰,娇嫩欲滴。

  丁一捋了一下粘在额前的头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关切。关切?他竟然不害怕?在这种鬼地方、这种鬼天气、遇到一个脸色惨白像鬼一样的女人?

  见到卞建祁,就像所有的偶像剧里的恶俗情节一样,丁一对他一见倾心。

  他一身白衣,怀中一束百合花,即使在泥泞中走来,鞋子仍干净得出奇,宛如观音坐下的童子,没有一丝凡尘的味道。

  “小一?!”父亲惊慌地跑过来。地上凌乱的药片、包装纸,说明了一切。父亲的目光一沉,麻利地收起地上的雨伞,抱起丁一,对着拿花的男人点头致谢,然后疾步离去。

  丁一心里暗骂自己,你还可以再糗一点吗?前面的失态也就算了,那么大的人,最后竟然被老父亲公主抱抱走。

  丁一外形算不上女神级别的,苍白削瘦的脸,小巧的鼻子,最多算得上小家碧玉的淑女。然而人不可貌相,丁一却是实习生中的活跃份子。

  用卞建祁的话说,丁一是林黛玉的外形、小燕子的神经、帕瓦罗蒂的笑声,仅凭那颇具穿透力和爆发力的笑声,则可去参加意大利歌剧的新人选拔,放声一笑能PK掉千军万马。

  而杨茜不同,她是女神。

  杨茜五官精致,妆容明丽照人,高挑的身材,在普通不过的职业装,白衬衫、包臀裙,穿在她身上,前凸后翘,风生水起。

  杨茜也是实习生,人美嘴甜,左右逢源。

  丁一发现,杨茜同卞建祁说话时,会降低一个声调,声音酥得好似能掉下渣来。

  实习期满,丁一、卞建祁、杨茜都收到了部门的入职offer。

  丁一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欢呼雀跃,高举着她的入职信在屋里踢正步,那情形更像解放军攻入敌城后挥动着鲜艳的国旗。

  丁一扔下老父亲,出门和一众“转正”的同事庆祝。

  酒足饭饱,大家仍然不尽兴,转战KTV。在喧闹的包间里,杨茜地歪着头附在丁一的耳边,说:“卞建祁太安静了,不会喜欢疯丫头。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很不耐烦。你喜欢他么?”

  丁一神情黯然:“我不能喜欢任何人。”

  杨茜的身子僵了一下,丁一才发现自己说的太认真了,马上笑嘻嘻地说,杨大美女如果喜欢谁,别人还能抢走?

  看着杨茜淑女地一点点啃着手中的水果,丁一不禁想起初遇卞建祁的的情形。一定很狼狈吧?他应该会喜欢杨茜那样的女人,而不是踩着地雷的病患啊。

  我自以为“深刻”的糗事,往往只有自己深刻地记着而已。显然卞建祁把墓地遇到的女鬼,已然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从来没有提及过。

  自那以后,丁一和杨茜成为了好朋友。

  “杨茜,哪天陪我去山上看看玉兰花。”

  “玉兰花?花期都快过了。”

  “不会,山上气温低,那里的玉兰花要开很久才会凋谢。”

  下班后,男同事经常约在单位楼下的篮球场,挥汗如雨,卞建祁篮球打的超好,每次杨茜都会拉着丁一在旁边当拉拉队。

  杨茜炙热的眼神落在卞建祁身上,将所有的痴迷展露无遗,卞建祁偶尔停下来,会对杨茜笑笑,丁一特别羡慕。

  篮球场后面玉兰树,枯黄的花瓣大片大片地飘落下来,宛如丁一的心,不断地下沉,飘荡不定。

  丁一独自离开,或者说逃走。

  羡慕可以掩藏,爱却不行。

  A城很大,交通也很畅通。街道宽敞、不嘈杂,两边是浓郁的植被,花团锦簇的隔离带,在这座花园城市漫步,迎着晚风,也能舒缓心情。

  我还活着,我应该知足的,不是吗?

  丁一漫无目的行走,不去想终点,也不用去看来路,享受着与陌生一切擦肩而过的怅然。

  胡思乱想着,当回神过来,丁一停在一个小公园里,眼前是一小片玉兰树,光秃着树干。

  可惜,花已经落光了。明知道已经过了花期,丁一仍免不了失望。

  卞建祁突然在丁一的背后冒出来:“一棵树而已,你要看多久?”

  丁一惊讶地瞪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我、我……随意走走。”他嗫嚅着,脸一下子红了,不自然地背过身去。

  难道他一直从体育场跟着我到现在?我到底走了多久?回答丁一的是,咕咕乱叫的肚子和麻木的双腿。

  “这里是哪?”几乎异口同声。气氛一下子尴尬到极点,丁一的脸也开始发烧。

  卞建祁说:“我打车送你回家吧。”

  丁一低头,面露难堪地说:“我有点小饿。”

  卞建祁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丁一,然后指了指树下的石凳。他拭去上面的灰尘,又用几张面巾纸铺好,然后示意丁一坐下。

  这一切他做的很自然,理所应当的样子。

  丁一尽量细嚼慢咽地吃着巧克力,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条士力架来,递给她说,这个热量很高。

  卞建祁扭头看着丁一,说:“你平时都很吵,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难不成你喜欢很吵的女孩子?”

  凑合。他淡淡地说。

  丁一顿时满头的黑线,不知该怎么接招。

  “丁一,你……”他欲言又止。

  “小便,你要说什么?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说话吞吞吐吐,有点娘哎。有什么话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真的很吵。”

  他也会如此揶揄人啊。呵,丁一不气反笑,他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趣么。

  斑驳的树影落在他俊秀的脸上,那双不敢深望的眸子,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那天他们在树下坐了很久,说了好多话。

  丁一对他讲起父亲,当年在一株玉兰树下,落英缤纷的时节,遇见了娉婷玉立的母亲。

  玉兰花先叶开放,无需嫩绿陪衬,花自妖娆,在阵阵清风里摇曳出万种风情。而树下的女子,冰清玉洁,一见钟情,自此不渝。

  丁一流连在夕阳的余温里,即使下一秒黑夜降临也不惧寒冷。

  岁月静好,实在不忍归去。

  卞建祈坚持把丁一送到公寓楼下,丁一最后咬了咬唇,对他说,那个,谢谢啊。他笑着说不用。

  也不管他听没听懂,丁一转身跑上楼梯。

  此事未对杨茜提及,也许是心虚,也许是因为她能拥有的仅此而已。

  丁一仍然是同事们的开心果,每天肆无忌惮地大笑。只是不再与卞建祈嬉闹,开始全力以赴地帮助杨茜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面对丁一的转变,卞建祁很讶异却什么也不曾说。

  杨茜和丁一比以前还要好,只是丁一常常要做电灯泡,吃饭、逛街、看电影,通常都是三人行。

  吃饭时,杨茜不停地给丁一碗里添肉,卞建祈会细心地为杨茜挑去她不爱吃的葱姜蒜;逛街时,杨茜拉着丁一看这看那,卞建祈默默地拿着两个女人的提包跟在后面;看电影时,杨茜会挑选我爱看的类型,卞建祈则为杨茜买来她爱吃的甜食。

  卞建祈对杨茜真的很好,照顾的无微不至,哪怕是一瓶水,他也要为她拧开才行。看着他宠溺的眼神,丁一总是想起他擦拭石凳上灰尘的样子。

  每每想起心就痛的抽搐起来,只能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大声,却暗暗嘲讽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丁一慢慢地试图避开他们俩人,却拗不过杨茜的软磨硬泡。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玉兰花开的日子。

  而那个小公园,丁一再也没去过。她怕记起有人在玉兰树下曾对她说,等明年花开了,我们再一起来看吧。

  有些景致若不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无法感受到它极致的美,莫若留在心底。

  这日,丁一正在上班,父亲突然跑到单位。他双眼布满血丝却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全身兴奋的有些颤抖,他哽咽着对丁一说,小一,终于和美国那边联系好了,你这种病他们有治愈的案例!你马上去整理一下,我们是下午的航班。

  下午?这个金饭碗不要了?

  丁一思量了很久,当即选择做逃兵。匆匆地向领导请了长假,列好交接的工作。

  这世界离了谁,照样转。

  临上飞机前,丁一给杨茜和卞建祈群发了一个信息,我出国了,再见。想了一下又补了一条,祝你们幸福。

  杨茜马上打了过来,尖叫着说:“丁一,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我追了他太久,太累了,一年了,我都没走进他的心里……你知道吗?刚办理入职的时候,你爸爸找过他。每次吃饭他都会点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他的口袋里总是有一堆的巧克力,却未见他吃过。我对他说,我减肥不吃甜食,看电影的时候他买来的还是甜食……”

  杨茜顿了一下,留给丁一反应的时间。最后她叹口气说,美国那边的医疗很好吧?

  不知道杨茜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丁一一直保持着张嘴、瞪眼、高举电话的动作,直到电话再次响起。

  “秘密花园里,玉兰花开得正盛,你不看看?就这样走了,不觉得可惜吗?”卞建祁急促的呼吸通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丁一转头看着父亲说,明天走可不可以?

  父亲笑着点点头。

  “你在哪里?”

  “安检入口,怕错过你。”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玉兰花开,冰清玉洁,矢志不渝。

  番外篇

  我曾经有过一个可爱的妹妹,叫卞恩祈,我们是龙凤双胞胎。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她很乖,很懂事。从来不说难受,经常反过来安慰爸妈,让他们宽心。

  她也很爱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即使是死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

  妹妹说,只有这样爸爸妈妈才会不担心。她懂事的让人心痛。

  我一直拒绝去墓地,我不能相信一个鲜活灵动的花季女孩,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直到那一年的清明节,我带了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和百合花,去看她。

  没想到在路上遇上了丁一。

  她那时满脸满手都是黏糊糊的巧克力,那是怎样的狼狈呵,以至于我在公司里再见她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我曾荒谬的认为,丁一就是恩祈。她们是那样的相似,用笑靥掩盖所有的伤病。她笑的让人心疼,眼眶发酸。

  她爸爸告诉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他还告诉我她的病最忌饥饿和情绪波动,所以不适合谈恋爱。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喜欢她的,不是把她当成恩祈那么简单。

  喜欢她调皮的小虎牙和爱笑的眼,喜欢她叽里呱啦眉飞色舞地聒噪,喜欢她介绍自己时纠结的表情。

  我曾对她说,一起去看玉兰花吧。

  一个看似随口的诺言,我却一直不敢支取。因为我的爱很可能要了她的命,我不敢放出来,我更怕她到不了明天。

  她的父亲说,丁一发病频率越低,活的才会越长久。所以,我选择站在杨茜的身边看着她。

  我对杨茜坦白过,她却比我还偏执,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她好。如果这是丁一想要的结果,我愿意成全她。

  可终于有一天,杨茜平淡地对我说,要放弃了。我愧疚的连说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有些爱不是不想给,而是给不了。她微笑地说,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利用丁一把你绑在了身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关要过,或是坚持或是隐忍,我们三个自欺欺人的人一起走过一年,守望着自己喜欢的人,不能说这不是幸福。

  接到她要出国的短信,我本能地狂奔起来。还好赶到了,还好我们错过的只是时间。今后的路,就让我陪她一起走。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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