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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的鱼

2019-09-08 13:33:44 作者:7天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晚清的鱼

  清朝晚年,以天朝自居的朝廷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广博而对外界封闭大门时间愈久愈发盲目自大。而真实是朝廷政局混乱,剩下的苟延残喘不过是皇家在竭力维护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稚嫩的道光帝虽勤于政务,但却终究无能力挽狂澜,叛乱、鸦片等内忧外患使得清王朝愈加动荡不安当局达官们各怀鬼胎,只为自己谋求后路,囤积财物或卖国求荣;而早已对这片土壤虎视眈眈的英法等国正在伺机而动。

  昔日的大好河山本应是风光旖旎江南柔情小调杨柳依依种下了多少你侬我侬,塞北的无限风光又引得多少才子佳人一往情深,就连冰冷的漠北不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然而这天朝的万种风情正被一株株娇艳蚀骨罂粟花逐渐侵蚀占据。自唐、宋、明代偶有的星星之火,在清政府日益亏空的国库之下,它成为了百姓缴纳税粮的保证,福建、贵州、云南等地大量种植的罂粟布成燎原之势高高在上统治者们尚不知道,这些供养着他们的肥硕之果将很快成为击垮他们尊贵地位利器,使这个氏族一败涂地

  风雨飘摇之下,虎门镇的晚家父女便是其中悲惨牺牲者

  晚氏一家书香门第,晚青松是虎门镇上青松私塾的院师,他自小博览群书,志在育人,不愿效力腐败朝廷。成家后,便以自家在城中的大宅院办起了私塾,名“青松私塾”。其女儿晚翎儿亦是不可多得的女熟师,她的教导耐心有方,言语温和学生们都喜爱她。虽然表面柔弱,但她和她父亲一样骨子里有不可侵犯孤傲

  十六岁时,晚翎儿已出落成清澈别致女子。她认识了虎门镇上富商儿子鱼子刚,两人相互钟情,只盼着他日能风风光光的成亲。可晚青松素来对富家子弟有些偏见,认为那都是些游手好闲花花肠子公子哥,一直反对女儿和鱼子刚来往。

  不料,鱼子刚父亲鱼廉被县令罗扁陷害惨死狱中,随而家产破败,其母郁郁而终,鱼子刚也成了个落魄公子。因其脸蛋俊俏,有位家财丰厚独身妇人还曾想买下他。便在此时,晚翎儿苦苦哀求父亲,要嫁给鱼子刚,晚父终磨不过女儿,同意了她和鱼子刚的婚事。想着现在也好,总不会凭着自己的家世去闹出什么事来。

  在最潦倒之时得蒙晚翎儿不弃,鱼子刚很是感激,也珍惜这得来不易幸福,和晚翎儿安安份份的过了三年。三年间,晚翎儿在私塾教书,鱼子刚就帮着做些整理书籍之类的杂事,或者偶尔去一些小茶舍喝喝茶、下下棋、听听曲,也算悠闲。但这样一个小私塾所获得收入和从前鱼家一掷千金富足生活比起,亦是相差甚远。

  有时和晚翎儿在茶舍饮茶,还会听着一些闲言碎语,说他这样的公子哥儿,还会沦落到在街边茶舍喝三文钱一碗的大碗茶。每每听到这些话,鱼子刚心中悲情难抑,只得扫兴而归。

  对于这般节制的生活,鱼子刚越发觉得格格不入。他愤怒无奈开始会借酒消愁,或者从一些诗词中找到一些慰藉,如平日会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偶尔饮了一些小酒,昏昏然之时又会念些李煜的词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新婚欢愉逐渐被繁琐的生活杂事取代,再加上外面的一些冷嘲热讽使鱼子刚越来越沉迷于酒杯之中。对那段仇恨日益增深,他痛恨害死他父亲,令他家破人亡的县令罗扁,想要去杀了他报仇,但又苦于对官府束手无策的无奈,也只能嘴上说说。晚翎儿时常劝阻,怕那些咒骂赌誓的泄愤之话被旁人听了去,而后以讹传讹,给自家招来麻烦。但这些劝阻宽慰的话怎能抹平他对亲人思念,对仇恨的执着

  这夜,鱼子刚又喝得烂醉。晚翎儿一会忙着熬汤解酒汤药,一会温水替他擦洗,直到鱼子刚睡熟了,她才睡下。因太劳累,晚翎儿睡到巳时。醒来之时,便没见着鱼子刚,还道他去了前院忙私塾里的事,可前前后后都没寻着她。

  晚青松提到鱼子刚便极是气恼,说没曾见过,定是早早的又去了茶舍或酒馆完全一个没有心肠的浪荡儿!

  鱼子刚就此没了影踪。晚翎儿在虎门镇上四处寻找,平日爱去的酒馆、茶舍里里外外的翻了几遍,甚至郊外破庙、破草屋,乃至于什么醉红楼之类全没放过,可半点儿影子也没瞧见。以至终日郁郁寡欢,再也顾不得私塾里的事了。

  如此寻寻觅觅,一晃过了三个月。

  这日,已是申时。晚父着急要一本翻译工具书,学生们又都还在课堂上,便托晚翎儿去书馆买。找了好几家书馆都无结果,她只好去西郊的一家由英国人注资的外文书馆,可是,去西郊必会经过鸦片馆一条巷,晚翎儿惴惴不安,怯得紧。

  那巷子却不阴森,反而热闹得很,巷口上,巷子两边,坐满了瘾君子,有的正如可怖的吸血虫一样吸着大烟,满足癫狂,堕落与绝望;有的直接瘫睡在路间,不知是死是活;有的拿出黢黑的指甲盖抠着已经溃烂的皮肤,宛如僵尸……

  晚翎儿提着一颗小心肝儿,憋着呼吸急促快速地想要穿过这条在她心里认为的“死亡之巷”!好容易奔到巷尾,忽传出一把熟悉磁性之声,隐隐听得那声音念到“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晚翎儿心里一颤,这,这不会是他!怎么会!不是!一定不是他!

  她深深吸气一口,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房子,那招牌上明明显显地写着“忘尘烟馆”。晚翎儿不敢相信害怕地往里面撇了一眼,只见着门口乌烟瘴气的,隐隐嘈杂

  “这声音是他的吗?不是不是,可是,这是最常念的一首词”她一边给自己否定,一边又抵不过心底怀疑的声音,她想进去看看,去证实,证实那不是他,不是他的声音!

  踌躇间,一个笑眯眯且勾腰驼背瘦的及其难看的老黄皮走了出来“哟!姑娘,里边儿请啊,好东西多着呢!

  “不不”晚翎儿本能抗拒脱口而出,可是,她本来就打算要进去的。

  “好……”有老黄皮的牵引,晚翎儿鼓着勇气进去了。

  一踏进去,晚翎儿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大堂上,就在大堂上,那么多仅仅穿着肚兜裤衩儿,露着胳膊、腿儿、背儿的女人,那么多横七竖八,精神萎靡的烟客。如此混杂之中,她见着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那女子披了件比纸还薄的紫色纱衣,露着细弱的肩儿,身下,是一个清瘦男子。那男子手里拿着大烟杆子,正吸着那灯火上的烟丝儿,脸上销魂又满足!晚翎儿瞪大了眼睛,那男子正是鱼子刚,她丈夫鱼子刚!

  “你,你……”晚翎儿颤抖着她的薄唇,话里透着不肯相信无助。她本就是瘦弱的人,平时温柔娴静,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显然,这脆弱的两个字并没有惊扰到吸着烟丝儿的鱼子刚和他腿上的女人。晚翎儿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竟往后退了两步。

  老黄皮瞧出了端倪,伸着手,没好脸的说到:“姑娘站稳些了,若不尝这烟丝味儿,就请吧!”

  晚翎儿怎顾得上老黄皮对她的不客气,只看着鱼子刚那龌龊样子怒气难耐,一手拉下了那紫纱女人,一手推下了那燃着的灯儿,喊道:“鱼子刚!”

  鱼子刚这才惊了过来,手中的烟杆被打落在地,他追着烟杆扑到地上,急着捡那散落一地的烟丝。烟丝已燃烧过半,落在地上瞬间成了纷飞的烟尘,他愤怒抬头,恨着晚翎儿。半响,那昏沉迷惘神色才染上了一丝恐惧,“你?”鱼子刚才认清望着的人是晚翎儿,他缓缓站起身来,弱弱说到“你……你来这做什么?快走快走!”

  晚翎儿面前的鱼子刚形容枯槁,眼中尽是失神而迷惘,哪里是她俊朗潇洒的丈夫。“我找了你三月,你竟然在这里吸食鸦片!你不是最恨的么?”

  “恨?它让我快活死了,我怎么会恨!”说着,鱼子刚捡起地上的烟杆,递到晚翎儿面前“你也来尝尝?”

  晚翎儿又打落烟杆,抓着他的手要往外拉“跟我回去!”

  紫纱女人拉住鱼子刚另一只手“他可不能走!”

  这声音娇媚软糯,晚翎儿恨极了“她是我丈夫,自然要跟我走,与你何干?”见着紫纱女一连魅惑之相,晚翎儿更加嫉恨。

  紫纱女人一副嚣张强势“我养了他三个月,自然是我的人了……”

  “你养她?你的人?他跟我成亲三年,怎么变成你的人!”晚翎儿又疑又怒,但细弱的嗓子令她毫无威迫力。

  “我不走”鱼子刚甩开晚翎儿的手“我便要留在这,和艳艳一起”

  艳艳得意之极,脸上那模样,比做了花魁狂妄

  晚翎儿不敢相信,鱼子刚竟然说了这样的话“你真要和她一起?”鱼子刚反托着艳艳的手,神色复杂犹豫再三,点头应了晚翎儿“是!你走吧!像我这般命运的人,只配留在这样的地方!从今以后不要再和我有半点瓜葛,我,我不能拖累你。”

  晚翎儿虽然柔弱,但终究是书香之家,心底自是有一股傲气,便不会继续纠缠语气冷冷说到“好,强扭之瓜不甜,你自愿堕落,那随你吧!”眼泪如雨落下,转身出门。

  鱼子刚往前跟了几步,眼中虽是神色尽失,但也露出了十分的不舍,他自叹了叹气,又躺在了长椅上。艳艳躺在他身旁,点了烟丝,两人一人一口的吸着,仿若又回到了仙境

  她一路狂奔,这分秒之间,人生遭此突变背叛、堕落,一刻也不容她思虑,只觉天昏地暗,再也看不见前方。

  负着满心伤痕回到私塾,学生们已经走了,晚青松一脸疑惑,从未见过女儿这般心灰意冷。得知一切之后,晚青松念叨“早已说过千遍万遍,这样的白脸公子不可信,你偏偏执着于那书里的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现在才好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晚青松这一说,晚翎儿更加伤心了,想起从前不弃鱼子刚落魄,钟情于他,处处为他着想,如今竟遭到这样的回报!她兀自回了房间,哭至深夜。

  突然,私塾门口有如雷声作响,晚翎儿起身掀开窗户,只见院墙门外火光透亮,晚青松边扣着外服上的纽扣边往门口跑去,口中还应着“来了来了……”

  还未等晚青松开门,那扣门的人破门而入,只见一大队人持着灯火面色汹涌,直蹙得晚翎儿有不祥之感。她看清了,那都是官府里的衙差,领头的怒喊一声“晚翎儿在哪?赶紧出来!”

  晚青松急问“差爷,是有什么事么?我家翎儿一直好好在家,哪里惹着官府了?”

  “哼!好好在家?杀了人叫好好在家么?“领头衙差不屑中带怒。

  “杀了人?“晚青松和晚翎儿异口同声疑问到,此时晚翎儿已经走到院中

  “给我拿下!“领头的一声令下,四五名衙差立即将晚翎儿押倒在地,锁上了拷链枷锁就要押走。

  晚翎儿本是伤心得昏昏沉沉,只觉着脑中一直闪着从前和鱼子刚郎情妾意对日子,什么自己杀了人,还来了这么多衙差,完全没有印在心上。只瞧见了手上的铁链,冰冰凉凉地缠在自己手上了才恍然回神,喊到“我杀了谁?我没有杀人啊!爹…”

  晚青松向晚翎儿点点头, 示意相信自己女儿,并要她无需着急,随后拉着领头的,说到“差爷必然误会了,我家翎儿肯定不会杀人的!死者何人?死于何地?”

  领头的推开晚青松,只说了“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只管奉命抓人,想要开罪啊,明儿个到堂上去吧!”便押着晚翎儿走了。

  晚青松向来冷静善辨,眼见女儿被抓去了,鸡蛋硬碰不了石头,只得听之于人。顿了一顿,便紧跟着去了衙门。

  此时五更,冷风凌凌,晚青松独站在衙门口,只一件单衣抵不住晨间的寒气,他冷得直搓着双手,望着将明未明的上空觉得每一刻都像是过了十年八年。

  巳时,衙门的大门才懒懒散散的打开。

  晚青松上两步上前,不等开口,一衙差便说“是杀人犯晚翎儿的老爹吧?”晚青松极不是滋味,自己是晚翎儿父亲没错了,但要加个“杀人犯”,确是不知如何应答,吞吐到“我…我是晚翎儿的父亲。”衙差重重的哼了一声,怪声怪气的甩了一句“申时开堂!”

  申时?晚父正想再问清楚,那衙差已转头进去了。

  晚青松寻思,为何要等到申时?莫不是中间还有什么端倪?这个罗县令恶行昭著,只怕会对女儿严刑逼供啊!但也无可奈何,趁还有几个时辰,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何事,好做筹谋。

  晚青松先是回私塾做了安排,告知学生们近几日都不用上课了,而后去找了消息最为灵通的好友陈皮子。

  陈皮子向晚青松了解了一二情况,便直接去了忘尘烟馆,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陈皮子急忙向晚青松报讯,晚青松大惊,没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婿终究还是出了事!他思前想后,女儿早早地就回了私塾,哪里有时间去杀人?倘若在烟馆之时就杀了鱼子刚,又怎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过了四五个时辰官府才来抓人,这中间太过蹊跷!但如今官府已经全然封锁消息,外界一概不知他的死因、死亡时辰…自己又该从何下手帮助女儿呢?

  陈皮子说再去打探打探,便是一去不回。眼见快至申时,晚青松只好先上衙门看看情况,毕竟自己是女儿最有力的时间证人。

  衙门外鼓声轰隆,霎时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不知是什么案子什么人,只听那锣鼓声比平常敲得久敲得重,知道是大事儿,便都放下不打紧的事儿,兴奋得来看公审。

  晚青松步伐虽急,但急不过那些看热闹的,他挤在人群中,被推攘着进去,心,越提越紧。

  看审的人都站好了位,晚青松强挤到了最前面。旁边一男子嘲到“平日青松院师都只在私塾里教书,今日怎有闲工夫来凑热闹?”晚青松只得尴尬一笑。

  再过了半刻,县令罗扁才慢吞吞地从后堂出来座上了位置。他一副虎头圆脸,本应是憨厚之相,但眼神鼻尖嘴角,以及那副仰头侧目的模样尽透露着贪婪之色。看审的人们都觉得恶心,暗自在心中谩骂。

  待一切就绪,罗县令才拍了惊堂木,提起嗓子“带人犯晚翎儿!”

  衙差拖着晚翎儿上堂,见晚翎儿已是皮开肉绽,显然是用过刑了。晚青松眼眶已红,拽着拳头又心疼又痛恨,果然是严刑逼供!

  罗县令问道:“犯妇晚翎儿你可认罪?”

  晚翎儿苦笑,裂开的嘴角又溢出一些血来“大人要我认什么罪?我丈夫被人杀了,我还想来向您报官呢!”

  原本晚翎儿是柔弱隐忍的,但在牢中得知鱼子刚死了,立即心灰意冷生了寻死的念头。随后被严刑拷打,又被冤枉杀人,她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与痛楚,毫不委婉的对罗县令答话。

  堂上百姓皆是不能相信“她怎么会杀了自己丈夫啊!”“肯定是冤枉的,她堂堂教书先生怎会杀人!”

  罗县令又拍了几下惊堂木“肃静肃静!”“好!还是死不认罪!还是这般口齿伶俐!带证人上堂,我叫你从何抵赖?”

  衙差听令,宣了证人上堂。晚翎儿虚弱侧头,只见一双金莲踱步上来,跪在她身旁。晚翎儿冷冷一笑,情绪中全是不屑。

  上堂的证人是昨日在烟馆中的紫纱女人艳艳。今日却着了一件素布衣裳,首饰妆容全都卸下了,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昨日的半点嚣张妖媚,扣了扣头,禀到“大人……”而后又哭了起来,那一副虚假的模样,晚翎儿厌恶得紧。

  罗县令问“堂下证人,你可认得你旁边的犯妇?”

  艳艳点头,边泣边说“回大人,艳艳认得,她昨日来过烟馆,说是鱼大哥的妻子,还砸了烟馆,烫伤了我,还说,还说……”

  罗县令续问“还说什么?不要怕,但说无妨!”

  艳艳故作姿态,又说“鱼大哥不愿跟她回家,她便说要杀了我们这对奸夫淫妇,没想到她真的杀了鱼大哥,好在艳艳命不该绝,要替鱼大哥指认凶手……”说完,便哭得更加大声。

  虽是心灰意冷,但被这样诬陷却也难以按耐,晚翎儿看着艳艳“你这般虚情假意,我看鱼子刚是被你杀的吧!”

  “胡说什么!鱼大哥带我极好,我怎会杀她?”艳艳慌忙争辩。

  听着“待我极好”这四字,晚翎儿又是一阵刺心的痛。

  罗县令问到“晚氏,人证在此,你还有何好说?”

  晚翎儿依然一副冷冷面目“大人是第一次审理案子么?这样三言两语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不怕大家笑话?”

  县令命到“将尸身抬上堂来!”

  “是!”

  几名衙差从后堂抬上一具掩着的尸体放在晚翎儿面前,她急拉开遮布,一副青黑削瘦的面孔已经冰冷僵硬,嘴唇发紫,尸体胸膛上还插着一支银色玫瑰发簪。晚翎儿大哭“子刚……”

  县令提声对堂上的百姓说“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具男尸正式晚氏的丈夫鱼子刚,那胸膛上的发簪就是晚翎儿的!”

  堂下一时波浪起伏,百姓们都知道罗县令不是什么好官,但平素却也和这个县令无甚交集,只知道有钱人和他的瓜葛颇多,但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地诬陷一个教书女子,因而即便对此事半信半疑。

  晚青松大声辩到“这样一支小小的发簪就能致人于死地么?即便这发簪是我女儿的,也不足以说明就是我女儿杀的!定是被别人盗去的!这个叫艳艳的女子说话可不可信还当别论”

  “好!我叫你们看个究竟!”罗县令指着鱼子刚尸身“将发簪取上来”

  “是”一衙差拿了一块方布,小心翼翼地裹着那插在鱼子刚胸膛的发簪递到罗县令面前。

  罗县令只以拇指食指接过包着布的发簪,拎在半空“都看见了吧,这只银发簪已经是黑色的了,这说明发簪上是被涂了毒液的,不信,看看尸身上的伤口”

  一衙差解开鱼子刚尸身上衣,胸膛伤口上果然紫黑一片,却是中毒迹象。

  晚翎儿虚弱地扯着嗓子说“发簪定是我昨日下午在烟馆推拉之时不慎落下的,我不会蠢到涂了毒液在自己发簪上拿去杀人,我不怕被人发现么?枉你做了多年的官,竟这般眼瞎!”

  罗县令怒极“伶牙俐齿口无遮拦,好!掌嘴三十再作审理!”

  堂下一片哗然,既对晚翎儿杀人之事不齿中带着怀疑,又对罗县令这般轻率地用刑很是痛恶。

  晚青松急说“大人还未定案就已经多次用刑,似乎于法不合啊!”

  罗县令撅撅嘴巴 “合不合法,本官比你更清楚!来,掌嘴!”

  俩衙差听令,一人将晚翎儿双手背着,再牢牢按住,另一人拿着木牌“吧吧吧”地扇着她嘴巴。原本晚翎儿的嘴巴已是皮破唇裂,如今一牌一牌地扇下去,更是血肉模糊,薄薄的小嘴皮肿得像腊肠,整张脸也是面目全非,她没有叫喊一声,眼中已经没有泪水,只有空洞的绝望。

  晚青松心痛极了,眼见着女儿被当堂折磨,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几乎晕了过去,求到“大人,小女虽然柔弱但很倔强,您这般打死了她,也是得不到什么话的呀!”

  堂下百姓们见这般惨烈,心中暗暗骂狗官办案手法狠毒凌厉,面上却不敢妄议,也只是啧啧叹几声或是故意骂几句“活该!”

  “二八、二九、三十”整整三十牌扇完,衙差一松手,晚翎儿立即摊倒在地。

  罗县令给衙差使了使眼色,示意看看晚翎儿是死是活。衙差探探晚翎儿鼻息,向堂上坐着的大人点头示意晚翎儿无事。罗县令脸色稍缓,又敲了惊堂木“拉起来继续审!”

  俩衙差将痛倒在地上的晚翎儿用力拉起,依然伏跪在那儿。

  罗县令对晚翎儿的异议避而不答,指着她说“杀了人还这般狡辩,我要让虎门镇的百姓们看看,你是如何歹毒的杀了你丈夫的!”又对缓声对艳艳说“艳艳姑娘,详细说说当日在烟馆的情形,不要急,慢慢声,要说得清清楚楚。”

  艳艳俯了俯身子“昨日,晚来氏来到烟馆,硬拉着鱼大哥跟她回去,可鱼大哥不愿,他说如今只想和我在一起,心中已经没有了晚氏。晚氏嫉恨,当场就拿烟杆子打了我,瞧,我胳膊上还被烟杆烫了一道疤呢……”说着,艳艳拉下衣裳露出胳膊,果然有一道新烫的伤疤。

  堂下又是哗然一片,见着这叫艳艳的女子那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说的事情又合乎情理,竟然相信起她来,议到“哎哟真是可怜!”“当真有伤痕,看来她是真的杀了她丈夫”“想不到啊!平日知书达礼,背地竟然这般歹毒”“以后谁还敢送娃娃去青松私塾啊!”

  罗县令继续问“后来如何?”

  艳艳理好衣裳“回大人,当时鱼大哥心疼我,为了保护我,便推倒晚氏,并说了一些决绝的话,大概是这些话,才招来杀身之祸吧!”

  罗县令假意叹到“晚氏也真是不要脸得很,既然那个男人心中没有你了,何苦继续纠缠,还痛下杀手!艳艳,鱼子刚说了么话惹怒了晚氏?”

  “鱼大哥从前跟我讲过,他因家道中落,自己潦倒落魄,后来遇到晚氏,晚氏对他十分殷勤献媚,日日给他做吃的送上门,还常常找机会接近鱼大哥,后来更是癫狂,仗着自己家中是开私塾的给鱼大哥银子且不说,还说将来会把自家的私塾送给鱼大哥。鱼大哥不是个贪慕钱财的人,便拒绝了晚氏,可后来晚氏以死相逼,鱼大哥不忍心,便和她成了亲。可成亲后,晚氏像变了个人,常常折磨鱼大哥,将他关在家中,甚至辱骂,鱼大哥实在受不了便逃了出来,借烟消愁!”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他缠着我女儿……”晚父在堂下恨得咬牙切齿,他还不知道,会有人为了诬陷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晚父青松身旁那中年男子又说“我看啊,这女子说的是真的,那姓鱼的怎会看上你女儿!”

  艳艳继续说着“鱼大哥觉得跟我在一起很自由,根本不愿回到那个牢笼,便对晚氏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只是可怜她,他真正爱着的人是我!鱼大哥真傻,她该继续骗骗晚氏的,至少,现在还能活着……”

  “好了,你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已说得很明白了,现在重要的,是说出案发时的情况”罗县令一直引导着艳艳说话。

  艳艳又作出伤心欲绝的哭泣“当日下午,鱼大哥赶走晚氏之后心情极差,便要我再给他点了一支烟,抽完之后十分快活,后来自己回了房间休息。我因胳臂被烫伤,去了药铺让大夫给我敷药,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烟馆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我便想要去看看鱼大哥,刚走到房门口便听见争吵的声音,我推开窗户,便看见晚氏取下头上的发簪刺进鱼大哥胸口,我吓的大叫起来,晚氏知道被发现了,便从窗户跳了下去,我进去看鱼大哥,他……他已经没了呼吸……”说到此处,艳艳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已是气弱昏沉的晚翎儿直在一旁冷冷地苦笑。

  晚青松大声问到“你说我女儿从窗户跳出去,为何她一点伤也没有?”

  艳艳回头看了看晚青松,低下眼皮说“鱼大哥住在二楼,晚氏跳下去的那扇窗户下是柴房,她应该是跳到了干草垛上才会没事。”

  晚青松又气又笑“真是好巧啊!”

  此时,从外跑进一名衙差,他呈上一件证物。罗县令仔细看过之后,突地惊堂木一敲“来呀,将晚父押解上堂!”

  晚翎儿、晚轻松大惊,晚轻松不曾料想,自己竟也被拖入其中!

  罗县令举起刚才衙差递上的证物,是一个绿色香囊,他取出香囊中的物件,是一些细碎的佛手、薄荷、琥珀等提神醒脑的草药,另还有一道小符。罗县令打开小符,念到“愿我父晚青松福寿安康”显然,这是晚翎儿送给父亲的提神醒脑平安香囊。

  晚青松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才想起,昨夜睡觉之时解下香囊放在了枕边,后因慌慌张张起床开门,又突发状况赶往衙门,才忘了系上香囊。如今,竟然成了什么证物!

  罗罗县令向堂上的百姓解说到“这是衙差刚从烟馆的柴房搜到的,显然是晚青松落下的,根据本官多年办案经验,这定时昨夜晚青松陪同其女晚翎儿前往烟馆杀人,自己作为帮凶躲在柴房之中,这便解释了晚翎儿为何从窗户跳下且没有受伤,原是晚青松铺好了草垛在那接应,而后一起逃回家中并串通给以假供,相互包庇!”

  堂下百姓又是大惊!直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原是这老的在帮忙,难怪那般瘦弱也能杀人了!”

  晚青松大笑“哈哈哈哈!无稽!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原先还想,到底是何人要冤枉我女儿,原是贼喊捉贼!你罗县令冤枉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当年鱼子刚之父鱼廉被你陷害,他的家财尽数落入你的囊中……”

  罗县令急敲惊堂木“胡说八道!你不仅窝藏罪犯,还是帮凶,并在此污蔑本官!来呀,再传证人!”

  此次走入堂上的证人是烟馆的老黄皮,他急急跪拜堂上的三位大人,未等问话便先说到“大人,小的实在不敢包庇,望大人恕罪……”边说着边重重地扣头。

  罗罗县令道“本官令你将功赎罪,说出实情”

  “是是是”老黄皮感激涕零“原本晚青松和我有些交情,他又是私塾院师,昨夜他说要去我后院方便方便,我没多想,便放他父女二人进去,没想到,他们竟是去杀人的!这,这实在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罗县令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放心,本官明辨是非,自然知道你与并非同伙,你既然说出实情,东莞的老百姓也知道了晚家父女二人的人面兽心,也算做了好事,你与艳艳且先退下。”

  “是是”老黄皮与艳艳如释重负地退下堂去。

  堂下百姓被这一波波一浪浪的证人证据收得服服帖帖,对这晚家父女指指骂骂。

  此时,罗县令理了理官帽,三敲惊堂木,正色肃言“鱼子刚被杀一案,证人证词充分,证据确凿,本官宣判‘晚青松、晚翎儿合伙杀人罪名成立,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

  晚青松又哈哈大笑“大人刚刚才拿到香囊作为证物,又怎么提前就安排好了老黄皮做证人?案件疑点重重,大人这么快就结案了?堂上的老百姓们恐怕未必尽信吧?杀人的凶器呢?鱼子刚的尸体呢?”

  罗县令一脸不屑“每个杀人犯都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都会极力狡辩,你又何必再作垂死挣扎!”随后,他下意识地往后堂看了看,缝隙处露着半张脸,与常人的脸却有些差别。转过头之时,嘴角显出了一丝笑意。

  晚青松注意了罗县令这一举动,也瞧见那半张脸,他心头一紧,只觉好生眼熟,但因被遮挡着看不完全,因而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罗县令瞧见晚父的神情,怕露出什么端倪,急敲了惊堂木命到“退堂!”便快速地退回了后堂。

  堂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感叹着这晚家父女俩平日逢人都是热情有礼,私下竟然下得了这般狠手!还是什么教书先生,只怕教坏了那些在青松私塾读书的娃娃。

  拖回监牢的途中,晚家父女只剩下绝望和对彼此的愧疚抱歉,晚翎儿觉着因儿女私情而害了父亲,晚青松觉着明知是冤枉也救不了女儿。两人互说歉意,但谁也不会责怪对方,毕竟害了他们的是罗县令和那俩烟馆里的畜牲!他本是百姓的父母官,应替他们伸张正义,忧他们衣食,可如今却不知缘由的陷害晚家父女。

  晚青松始终想不清是何时得罪了官府的人,他父女二人从来都尽心在私塾里,教育上,只盼着将那些可爱的娃娃培养成社会的栋梁之才,不曾有过半点的害人之心!直到夜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们才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何。

  晚家父女被关押在临着的牢房,晚翎儿仍在跟晚父辩解“爹,女儿相信鱼子刚的为人,他待我是真心的…”

  忽地,昏暗的牢房亮堂起来,是有人拿着灯往晚青松的牢房走来。两人往灯火看去,直到那人走进了,晚家父女才看清,是个洋人!

  晚青松吃惊“你?杰登汤姆”

  “是我,Jaden,Mr晚好记性!”洋人杰登威廉笑着用他英式口音说着夹杂英语的中文。

  晚青松好像有些明白了“杰登先生,你此时到牢狱之中来看我,不会还想跟我买私塾吧?”

  “yes!”杰登摊手说“我来跟你做笔交易,相信你会感谢我的!”

  晚父说“杰登先生三次来找我,我都拒绝了,不想时隔三月,你又找到这里,当真是难缠啊!”

  杰登笑说“The golden stone is open to sincerity,这是你们大清的话”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晚青松翻译到。

  杰登拍手说“Mr晚真是有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了!”

  晚青松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死了?看来你什么都知道?”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今日在堂上看到后堂缝隙中的那半张脸“是你…这事与你有关?”

  杰登一脸虚假无辜“我只关心Mr晚的house,其它的I don’t care!”

  晚青松仔细一想“难道你为了逼我卖私塾,和罗扁串通设下了这个局?“

  杰登不答,只在那怪异地笑着。

  晚翎儿急问“爹,你说什么,是这个洋人害的我们?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晚父转头对晚翎儿说“他叫杰登汤姆,英国人。三个月前,他曾托陈皮子将我约到茶舍密谈,说要买下咱们的私塾,那是祖宗留下来的宅子,又是爹毕生的心血,爹怎么可能将他卖给一个洋人!便婉言拒绝了,后来他又托陈皮子来找过我两次,爹都没有见他。原本我认为这只是件极小的事,便没向你提起。”

  晚翎儿瞪向杰登“所以,他要这样来陷害我们,是要逼爹你将私塾卖给他!”见杰登一脸阴邪笑意,晚翎儿忽地想到,鱼子刚怎会毫无缘由地去了鸦片馆“是你?是你引诱我丈夫去烟馆吸食鸦片的!那鬼东西就是你们英国人带来的!”

  “NoNoNo!Miss晚”杰登摆手说“鸦片,是你们大清自己种的,那是政府想要获得税收。至于Mr fish,那日我在酒馆看他内心非常痛苦就好意请他抽了两口,然后他就一直缠着我要大烟,我只不过给他指了个好去处……”

  晚家父女终于明白,自鱼子刚失踪起,杰登就将一切都设计好了!如今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他父女二人恨不打一处来!

  晚青松说“想不到你杰登先生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那私塾有什么地方让你如此惦念?”

  杰登也不掩饰“Mr晚的house在城中心,繁华、热闹,并且院子很大,如果卖给了我,我将开设我们英国的书馆,来教那些孩子们,你们大清对我们关闭是没有好处的!”

  “哼哼,狼子野心!”晚父指着杰登“我大清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大清的子民自然由我大清自己来教,何须劳烦与你?”

  “那么,Mr晚为何要学习我们英国的语言呢?”杰登反问。

  晚青松拱手“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我学习其它语言是为了强大自身,作为一个院师只有自身内涵丰富才可以教导好学子!然,这并非代表我大清的学子要由你英国人来教导!”

  杰登冷笑“Mr晚始终还有迂腐思想,就和你们清政府一样!”顿了顿又说“还有三天时间,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愿意把house卖给我,那你和你女儿都会没事”

  晚青松知道,当今政府不喜与外国人打交道,也不将这些洋人放在眼里。因而即便姓罗的县令收杰登再多的好处,也不敢公然买卖自己的国土。他们如此勾结算计,诬陷自己和女儿杀人,为的就是逼自己将私熟卖宅院给杰登,那么罗扁就和此时没有半点关系。到时朝廷要是追究下来,罗扁肯定拿自己人头邀功,好不阴险!

  那宅子自己固然是死活不卖的,只是可怜了女儿,要白白地搭上的性命!晚青松实在不忍,又想再试试,看看能否救得女儿一命“杰登先生,那宅子的房契上是我的名字,如果小女翎儿死了,宅子自然收归朝廷,你仍然是得之不到。如小女仍活着,我那宅子必然是留给小女,到时你再…”

  “不!”未等晚青松说完,晚翎儿便斩钉截铁地说“爹,您不卖女儿也不会卖的,那宅子死活也是咱们晚家的,咱们大清的,绝不卖给洋人!”

  “可是,翎儿,你才十九岁…”晚青松很是痛心,他自己的死活哪有女儿的性命重要。

  晚翎儿目光坚毅“鱼子刚死了,女儿也生无可恋,如果您再留我一人在这世上,也免不了被那狗官折磨,不如一起去了,也好保住咱们的宅子…”

  “是了!”晚青松叹了一叹“咱们死了,好歹宅子也是落在咱们大清手里,为了活一命把祖宗的留下的土地卖给洋人,将来下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晚青松拭去眼角泪珠,朗声对杰登说“杰登,不用等三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父女二人不论死活都不会将私塾卖给你,你死心吧!”

  杰登怒火中烧,眼珠瞪得堪比铜铃“好!Mr晚爽快!既然你这么有骨气,不在乎生死,那你们就快快下地狱去吧!”他转身离去,连背影之中都难掩愤怒。

  杰登一走,晚青松像泥一样松懈,只觉身心疲倦之极,从此再无盼头,对晚翎儿说“女儿,爹对不住你!”

  晚翎儿摇头,眼神嘴角都是对父亲的安慰。

  晚青松又说“鱼子刚那小子不坏,只可惜了在这个时代,才容易被奸人所害!”

  晚翎儿难掩痛心“是杰登杀了他么?”

  晚青松摇头“或许,真正杀了他的是他自己!”

  晚翎儿似懂非懂,不论是谁杀了鱼子刚,或者是明知杰登与罗扁勾结诬陷她们,她都无能为力。被困在这黑暗牢狱中等死,唯一可期盼的,便是死后能与早逝的母亲相会,或者在另一个世界,才有最最简单的温情吧!

  而晚青松除了无奈、痛心,憎恨无耻的官府,恨这无情的社会,恨这黑暗的时代之外,还能存下什么呢?或许想着,下一世投胎在一个有着英明的统治者的时代之中,官场没有黑暗,而自己就做个避世耕种的农家就好,或许,可以安然的度过一生。

  他们无法想象,所寄忘的下一世将会被彻底颠覆,什么英明的君主,什么淳朴的农家,将要来的,是任何人都未曾料想过的时代,被动、挣扎、变革、突破直到成功,正是任何新生事物都要经历的一切,曲折而美好。

  三日后,晚青松与晚翎儿在菜市口被斩首。

  他们的冤屈,和那些染在地上的血迹一样,被风吹雨淋之后,半点痕迹也没留下。人们也就茶余饭后地将此事聊了两三日,至此以后,再没人记得,也没人提起他们。他父女二人的命运像一条鱼,无论在水桶里、砧板上都由不得自己,除非跃于江河湖海,尚可有一席自由。而他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就和布满大地的罂粟一样,很快被一些敢于反抗的有志之士所抗击,所消亡。这当寄希望于热切奋斗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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